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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五月五日,贝子令听军中酧酢。
二十八日,谕监司杨应魁、副将秦宏猷,遍视各营盘。凡屯扎卑湿之地,俱着就近移入垲处,以免霉气薰蒸。
六月初四日,贝子令传满汉文武各员,凡有割辫民人,听其往来入城贸易,不许盘诘。先是,贝子商之监司杨应魁曰:自统军以来,所有市贸以供军需者,已严谕满汉兵丁,不许短价强买;一粒不取,寸草莫拾。今访得军中需用物料,腾贵非常,其中必有阻碍。杨应魁即启云:郡中需用百物,半产自天仙及黄岩沿海地方。今居民俱被寇胁割辫,仙、天虽已半复,民人尚不敢入郡,故贸易无多,需用不给。自贝子谕后,其远近逃窜者,相率来归,不绝于道。斗米尺布,俱负戴入市,城中大有起色。
仙居,天台二县,自寇曾养性逼台郡以后,山贼蜂起,俱假大寇旗号,遍满天、仙乡村。幸贝子恢复仙居,山贼惧战星散。有洋梵地方居民七十余人,被地方出首,诬为真贼。贝子发满帅与杨道研讯,以无器械为据,难以悬坐,启贝子,概行省释。
又沿江海东路大芬、泗淋数十里地方,时有寇船挨岸停泊,在地居民,为贼所制,逼勒粮饷,居民无奈供应。有启贝子请屠之者。贝子以事出威胁,非其得已,令监司杨应魁访实,如果情真,拿为首者正法。后杨应魁以地民居近沿海,与贼密迩,且官兵遥远,救援不及,民又以自保身家计,首从无可区别。贝子云:通寇法虽难贷,然则将如之?何应魁启以大寇在境未除,居民多乃无辜,概得诛之,似觉不忍。贝子大然其言。云:尔先得我心。今尔以片语全活数万生灵,其功德可与尔均之矣。即遍令满汉各官,此后如有不轨之徒,自能廉访得实,无许尔辈妄启,以致反多滋累。
六月间因仙居已复、贼寇已遁,路无阻隔,粮草转运甚便,俱已充足。满帅启议进兵,贝子以时当酷暑,难以兴师,不许。
七月初旬,贝子传谕台道,以天气渐凉,兵屯已久,所属将领,以师老纷纷议战。今何法可谋全胜?前据仙令郑录勳启称:仙有别径,可通黄岩,以抄贼后。但事乃走险,虽曾密差乡导,将地图绘来,了然在目。又经斟酌再四,惟应否可行,必预谋出万全,该道可托奉令以巡视各营盘为名,将图带去,与郑录勳备相妥议,并亲至该县前所启别径地方,度其形势,于地若利,即启明候夺。
初十日,监司杨应魁奉贝子令,从仙居看各营盘回,遂传满汉将帅议战,自早晨入见,至夜半方出。
十五日,遣满帅穆都统等统大队大兵密从仙居至茅坪岭。于二十八日,抵黄岩地界,经凉篷、宁溪、乌岩,尾贼之后。贼和,大恐,计无所出,于八月初七夜尽行拔营往温州。其半从海开驾船而去,其半从陆路而去,皆罄垒夜奔,而自相蹂杀,过黄在县经宿一夜即行。
初八日,贝子尽提台郡满汉兵马追至拗岭,驻扎至十四日,至黄岩又追至乐清、温州,台州围解。自寇曾养性暨水军朱飞熊部众寇逼台郡以来,号称十万,黄、天、仙相继沦陷,兼之遇岁荒歉,土寇蜂起,人则蠢蠢,势则汹汹,若有不可终日者。今一旦荡平,固我台人之幸,实赖圣天子之福也。
初贝子莅台,值太寇逼城,乃不动声色,惟急以抚恤残黎为先务,且深知监司杨公才识超迈,可任器使,凡钜细机宜,无不相筹画,而杨公又宏毅练达,兼以公忠平恕,无一念一事不切民生。贝子内则寄以心膂,外则视为手足,遂能赞立奇勳,解我台民倒悬,出水火而登之衽席。贝子诚为福曜,而杨公亦实福星也。
康熙十四年八月日纪。
贝子战绩记略
康熙甲寅闽变,四月至平阳,游击司廷猷缚主以献,引伪都督曾养性、副都督吴长春、伪将军朱飞熊盘踞平阳,潜师渡飞云江,逾桐岭,温镇祖宏勳已私通之,佯遣副将杨春芳、游击魏万侯与其子栋俱战没。春芳得脱归,贼遂进屯郡西山。
六月初一日,宏勳集文武于大观亭议降,巡道陈丹赤抗声不屈,与知县马〈王界〉俱被害。宏勳令其党高陞、李国才等开门迎贼,遂入城,胁民翦辫。加宏勳为安远将军,添辖伍营总兵;以平阳副将李宫墙改授参政,兼摄督学事。聚众十万。
八月往攻台郡,乐清城守苏木代死之。时,贝子振师救护台州镇,扼沿海诸逆,纪律严肃,指挥攻贼,歼吴长春于黄岩;朱飞熊水战,弹中胸亦毙,贼势遂阻。贼屯城外,犄角一载,会贼军需不继,又数战不利。十四年八月初八日,遁回温州。贝子统满汉官兵追蹑其后。十九日,至乐清。先是,乐民惊避,邑中无人。又值霖雨旬日,海上皆为寇船,大兵无由到府。于是,用乡导夏君周,从柟溪沿山出青田,渡江抵温州。贼由上塘抵御,贝子预令伏兵三百余名,藏之宝胜寺内,大兵佯道至绿嶂地方,贼尾追近宝胜寺,号炮响处,伏兵奋击,杀出截住,石甲湾贼首尾不能相顾。时,九月初三日,大潮汐候,贼披靡溺死石甲湾及死伤者,不可胜计。贝子率师越和岭,至威宁浅滩,扎排过岸。时贼艘自郡港起,麟次至青田港下,我师用明攻暗度之法,命乔千总带数百兵骑在下冯山上鸣金不绝,若有安营不前之状。贼了望信为不复进攻,不知大军已潜入溪口、白括一带,直屯郡西山,势已扼其项而拊其背。贼惊恐,退据郡城,侦有内变,磔春芳并江心寺僧三人,置伪户曹、员外郎、司务等官,铸裕民通宝钱。晋宏勳定东伯,擢孙可德等为亲军都尉,协守屯郡邑。我师抚剿并用,遣诸生侯醇招抚。死之。贼昼夜修砌城垣,开浚濠沟,外筑木城,每日炮弹雨下。
十五年二月十六夜,曾养性、祖宏勳发兵数万,水陆齐犯。贝子授官兵与夸兰大丹母布等,杀败贼兵,炮打沈贼船七只,杀贼七百有奇,溺死不计其数。于二更时,贼用火逼攻西山,贝子亲督大兵,酣战至天明。满汉官兵,奋力追杀,贼众大败奔逃,我师追扼将军桥,贼众争不能渡,尽堕水中,水为不流,杀贼二万有余,得军资、器械无算。曾养性几被擒获,坠马浮水,争命入城死守,再不敢出。
夏五月,天气炎热,饷运维艰。贝子令暂回师处州养马,俟秋高再举,拔寨起行,沿途步步为营,斩贼于毛羊渡,击贼于临福山孤溪口,更束草为人,衣执如生,排立空营内,将数坏炮填药安线丈余,线未燃火,则摇旗以疑之,约军行数里,线已燃火,则雷发以惊之。贼疑有伏,遂退回十余里,我师按辔全归。
六月,至处州休养士卒。
至八月,贝子命师进战。八月十八日,自处州起程,时有以先取松阳乘得胜之师再攻石塘为请者,贝子独采温镇陈世凯之言,谓石塘当四达之冲,为入闽便道,破之不仅为东瓯之利,乃进攻石塘。
二十日,至石塘岭地方,仿阴平袭蜀故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二十一日,贝子命陈世凯即刻进兵,自统步骑继发,约五鼓共抵贼寨。是日二更,于双岭张村口伐木取路,历级而上,天明抵贼寨,夺贼龙帜,斩寨大进,连破九寨。贝子驻马于高山之岭,指挥调度。于时石塘老巢虽破,其众犹自力战,两军迎合,更迭六阵,始及岭下,乘胜连夜渡河,贼营放炮不停,火光烛天,我师奋勇驰击,竭一日夜之力,破数年坚守之寨,烧营七座,砍栅二十有八,斩首六千有奇,获炮十五位,衣甲器械累万;伪都尉连登云等数万之众,剿灭已尽。从此耿逆束手乞命,东瓯全复,两浙疆宇,尺寸尽为朝廷之完土者,实贝子之伟功丰烈,直与日月争光,以垂史册,而无耀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