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幽曲起风波
鸿音飞报洛阳信
莫忧探究的打量他,觉得他桀骜邪恶的外表中有一颗神秘不羁的心,偷香窃玉?就象自己说的,凭这么一副好面皮,他用不着。那么,他去丁谓府上做什么?
莫忧再次追问,凌梓却只是戏谑的瞅着她不说许,莫忧心想,其兄凌昭德在朝为官,莫不是受了丁谓的排挤,他为兄报仇,去找丁谓算账?
莫忧问是不是,凌梓凤失神的看着她,笑道:“凌家有家规:在朝言朝,在商言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哥的官大哥自己做,兄弟们不得插手。”
莫忧好奇的问:“那你呢?官?还是商?”
凌梓凤眨眼笑道:“既不是官也不是商,我就是不务正业的采花贼。”
莫忧知道他不想说真话,不过是敷衍自己,也懒得再问,扭身躺下,蒙头大睡,隐隐听到床边传来凌梓凤的轻笑声,恨得银牙咬得咯咯响。
这一天,莫忧练完剑,歇了半晌,也未见凌梓凤来,肚子已有些饿,原来这几天自己已被他惯出毛病,每日这时必须吃点食物,好生气恼,回了石屋,倚在床前半躺着闭目养神,林外鸟语争闹、晨曦透彩,莫忧慢慢忆起莫柔的坚韧、杜音音的妩媚、夏妈妈的风韵、凌婉玉的纯真、丁晗月的雅致……一群美丽的女子,她们或幸福、或痛苦、或悲伤、或隐忍,甚至生死……
女人如花花如梦,花开正是好时值,苦等花谢梦醒后,方有郎君悔来迟?
鸟语为伴,花香为弦,莫忧陷入静思,随意低哼: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丛?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
女人如花花似梦。
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野草已占满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如果丁谓不曾将莫柔逼上绝路……
如果夏妈妈房中的那柄宝剑……
如果十年前,自己……
凌梓凤站在洞口,淡然静听,莫忧启眼看见,嗔怒道:“偷听即是窃取!来了怎么不说话?”
凌梓凤好奇的盯着她,道:“有人唱曲给本少爷听,为何要打断呢?嗯……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你这是惦念哪位郎君呢?”
莫忧大怒,跃起身就对准他的胸一掌拍过去,凌梓凤一动不动,任由她一掌击来,结结实实的迎住,身形微微一晃,端正直挺,莫忧怔了怔,没有想到他竟不躲闪,颇有些抱歉,恼问:“怎么不躲?”
凌梓凤冷笑道:“这就算是本少爷听曲的付银了吧,看来莫姑娘没有学过掌法,掌心软绵无力,嗯,也是好事,要不然,苏岭娶了你,只怕要受内伤。”
莫忧脸色刷的变白,喝道:“凌梓凤,你今天是来嘲弄我的吗?罢了,我寄人篱下,欠你恩情,受你侮辱侮也认了,不过不许你拿苏岭说笑,苏岭是个正人君子,我与他不过是朋友之谊,毫无来由的婚嫁之嫌。”说罢,拂袖就要走。
凌梓凤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问:“你去哪里?”
莫忧回身怒道:“我去哪里用得着你管!你快松开,免得玷污了你二少爷的清白,又说我莫忧朝三暮四,与凌二少爷不明不白。”
凌梓凤一惊而起,却没有放手,沉着脸盯着她,闷声道:“你胡说些什么!”忽又展颜冷笑,“你在这里住有多日,衣食用具皆是我供,算不算我凌梓凤金屋藏娇?算不算你与我不明不白?”
莫忧面如白纸,仰头看着他,突然扬手就是一箭直扑他面门,凌梓凤大惊失色,慌忙侧身,伸手在耳际将袖箭夹住,脸色甚是难看,紧盯着她,将袖箭举在她眼前,冷声道:“你想杀我?”
莫忧此时已失了分寸,心乱如麻,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凌梓凤执起她的手,把袖箭放回她手里,咬牙切齿的道:“莫忧,你真是狠心的女人!”
莫忧紧攒着袖箭,想起十年前的生死两重天,想起丁谓的仇恨未报,想起逃罪在榜,顿时觉得心口涌上无限委屈,泪水就盈满眼眶,摔开他的手,道:“凌梓凤,我把命给你就是,不许你侮辱我!”说罢,扭头落泪。
凌梓凤在身后亦怒道:“我要侮辱你,何需等待今时!”摔手就走,刚出洞,又顿住身形,沉默半刻,复转身回洞,见她咬牙垂首,无语落泪,立时清醒了一大半,软声道:“是凌梓凤该死,惹你生气了,我向你赔罪。”
莫忧不说话,坐回床上,轻轻抹去泪,正看见凌梓凤手上鲜血渗开,指间一滴滴往下滴血,一惊止泪,低头看手中袖箭,亦有血迹,这才明白他刚在在接袖箭时被箭所伤,心中也愧疚起来,心叹,莫忧,你一向冷静,今日却这样失控?轻轻拉过他的手,发现中指与无名指皆被所伤,必是箭刃划破,忙取出手绢包扎。
凌梓凤沉静的看着她,轻声道:“不妨。”
莫忧扎好,这才歉道:“是莫忧的错。”
凌梓凤看了看手绢,回身从洞口拾起带来的食物,轻声的道:“赶紧吃吧,再过会就凉了。”莫忧这才想起他是来送吃的,越发欠疚,凌梓凤不作声,将点心一件件放在桌上,莫忧犹豫半刻,还是拿起东西往嘴里送,不过美味入口,十分苦涩。
凌梓凤这才道:“早上母亲有事吩咐,故而来晚了,你必是久等饿了吧。”莫忧心中很不是滋味,越发觉得自己刚才是过于冲撞,凌梓凤与自己非亲非故,不过是看苏岭的面子才善待自己,自己不思感恩,反而自以为是,唉,苏岭,苏岭,我欠你甚多,不仅欠你的,还连带欠你朋友兄弟的,这份情如何还报?
莫忧低声道:“既然老夫人有吩咐,你就快回去吧。”
凌梓凤默不作声,看她吃完,又陪坐了一会,这才道:“今日家里有客人来,我恐怕要晚些才能过来。”
莫忧微笑道:“既是如此,你快走吧,不必挂念我,我一个人自娱自乐,有的是事做。”凌梓凤见她露出笑脸,心中略松,点点头,又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去。
当晚几近戌时将近,莫忧闭目待睡,凌梓凤又来了,莫忧见他这样夜深仍不忘过来探视,又是感动又是怀疚,两人闭口不提早上不愉悦之事,闲聊片刻,凌梓凤才去,随后几日,凌梓凤又恢复了以前的时间,早早的来陪莫忧练剑,不出多日,凌梓凤已将太极拳练得刚柔并济、熟练自如,莫忧却仅悟得几招,凌梓凤不免取笑,莫忧当然反唇相讥,你来我往,那日冲突已忘得干净。
不说那日,莫忧独坐石室,枯等凌梓凤,眼见林中晨雾渐消,百鸟嬉闹,春阳透过枝叶金线似也斜斜照下,好一派清晨景象,可莫忧全无心情欣赏,单表凌梓凤在府上也不得闲下。
原来前一夜半夜时分,长兄昭德宿于工部衙内,三男一女陪着老夫人在禅堂念了《金刚经》,请了安,各自回房歇息,凌梓凤先是细斟了一盏淡酒,沉思半晌,后又踱出园中漫步,恰遇上也未就寝的苏岭,苏岭离京数日,才刚回家不久,两人闲谈一阵,凌梓凤心里念着莫忧,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肚,他与苏岭自幼相好,无话无谈,不想这次却为了一个女子欺瞒兄弟知已,惭然不已,话不多聊,匆匆辞别,刚宽衣上榻,闭目待眠,就听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翻身下床,低声叱道:“老夫人刚歇下,何事这般急促?”
一个仆人在门外答话:“二少爷,门侍总管传了话来,说是姨太太有书信来。”凌梓凤一听是姨母的书信,忙披衣出门,随仆人快步来到侧门,果然见老总管正与一陌生小厮低声说话,见二少爷到来,忙请个安住了声,那小厮见凌梓凤气派风liu,忙仆地磕头道:“小的向姑少爷请安,小的是洛阳杨府的家仆,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投信,请姑少爷过目。”说着从怀里摸出书信。
凌梓凤迅速的启开一看,信中分明写着姨母近日要携小姐来访亲,喜问:“姨母如何时出发?”
小厮答道:“早已出发,估计明后日即可到。”
凌梓凤点点头,让老总管安排小厮歇息,径直拿了书信到内院,此值夜深,母亲才歇下,不便打搅,遂唤起苏岭、沐容,兄弟三人做了商议,才各去歇息。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