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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归,莫忧设计去疑心
晨省,丁谓许婚试真伪
果如所料,家丁们很快发现了晕倒在墙角的莫忧,尖叫着引来丁青月,丁青月一阵喜一阵忧的抱起莫忧,疾奔回房,先是亲自为她把过脉,确认未曾中毒,紧锁的眉头渐展,又吩咐丫环,仔细检查身体有无伤痕,自己则转身避入屏风后。
丁夫人与二夫人闻讯赶来,二夫人冷哼道:“是得瞧仔细了,可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
丫环垂帘片刻,下床禀道:“回夫人、二夫人,悠然姑娘处子之身,亦无伤痕。”
丁青月喜颜而出,二夫人怏怏,拂帕离去,丁夫人倒是面色柔和,嘱咐几句随后出门,丁青月犹自欢喜,床前坐了一会,吩咐头环们在门口守候,如有不适,立即通报,这才离开。
莫忧迷糊之中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莫忧睡意正浓,懒得动弹,恍惚间听到丫环道:“少爷请稍候,奴婢进去看看,姑娘这会不曾起来。”
丁青月“哦”道:“那就不要去打扰了,我晚些再来,一会姑娘醒来,再去告诉我。”折身远去。
莫忧清醒大半,启眼看看窗外,天已大亮,柔和的阳光透过绢帘,映出满园*,莫忧大为尴尬,忙翻身下床,满屋子寻找洗漱之物,不过徒无收获,门外的丫环听到动静,敲门问:“姑娘是否起身?奴婢们进来侍候。”
莫忧答道:“进来吧。”
门开人入,足有七八个小丫环端着洗漱用物鱼贯而列,莫忧颇觉盛重,丫环们行过礼便将莫忧围在中间,有的为她更衣,有的为她洗脸,有的为她梳头,还有的整理床铺,忙了足了小半个时辰才完毕,莫忧木偶似的由着她们摆布,心中叹道:做个名门千金确实好,锦衣玉食,侍婢成群,神仙般的待遇啊。
这时丁青月已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莫忧,莫忧恭敬的向他行礼,丁青月大步上前扶住,笑道:“你不必向我行礼的,一会,我们一起去向爹娘行礼吧。”
莫忧有些犹豫不决,这样与他并行去向长辈行礼请安,似乎不妥,不过自己是他带回来的,只能由他领着去,再者,在别人眼中,不是理应如此么?莫忧心中低叹一声,微微点头。
丁谓,我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见你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了,不知道这十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娘和我?今日相见,不知你会有何表情?
莫忧心中暗忖,听到耳边丁青月柔声道:“让你受劫,实在欠疚,可幸你平安,否则我一生难安了。”心头一暖,低声问:“那,有没有抓着那贼人?”
丁青月摇头道:“他们是一群人,否则怎么能一面与侍卫周旋一面入后院劫走你。”又问,“你可瞧见那人模样?”
莫忧心头一震,敢情昨夜的确有贼,而自己恰好失踪,如此说来,自己归来那一计倒是歪打正着了,轻轻皱眉,假装回忆道:“他蒙了面,我也没见着他的脸,他将我掳到一处,将我打量,什么也没说,又送了回来,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我就睡着了。”
丁青月道:“他是点了你的穴了。”转又锁眉道,“看来他是抓错了人。”默默,这丁府里还有什么女子能与悠然相似?丁青月想到妹妹晗月。
昨天刚进府已听侍卫吕扬说起,曾有贼夜入府中,不过很快被发现,仓惶逃去,府上高精尖未有任何丢失损坏,如此事件接二连三,不能不令人生疑。
莫忧当然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不便解释,忽见他肩上衣裳一处皱褶,伸手为他抚平。丁青月立刻如含蜜汁,心情愉悦,满面*,轻轻牵过她的手,带着她穿过花园,绕过长廊,来到大厅,莫忧微低着头,不过眼角余光却是仔细的打量着这座府院,夜色之下的丁府已美得胜收,白天看来,更是富贵,用“骄奢”二字形容绝不对过,一草一木皆彰显朝庭命官的气派与尊重身份,不过莫忧的重点并不在花草之景,而是暗暗的注意方位路线,两次夜探都失败,她自然格外用心,所行路线一一记于心头。
大厅稳坐三人,当中一人华冠锦袍,灰须青面,高颧削骨,不怒自威,不消多说定是丁谓,其余两人莫忧都已见过,对座的是正室夫人,左下居是二夫人。
莫忧虽低着头,却仍能感觉自从进门之后就有两道强烈的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她暗中深呼吸,丁青月已朗声道:“儿青月向爹爹、大娘、母亲请安。”
丁夫人笑道:“青月,向你爹爹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吧。”
莫忧大方的福了福,裣衽道:“小女子悠然见过丁老爷、丁夫人、二夫人。”说着,缓缓的抬起头来,从容的正视堂上。
丁谓显然被莫忧的面容震住了,青面骤然转白,险些一惊而起,然他倒底沉稳,略离坐便又徐徐坐下,目光却仍是留在莫忧脸上,没有说话,两位夫人侧眼看他,也不敢多话,丁夫人目光深沉,二夫人则含酸拈醋,低哼一声,半晌丁谓道:“昨夜让姑娘受惊了。”
莫忧淡淡笑道:“悠然得以平安脱身,亦是托贵府之福。”
莫忧轻声道谢,丁谓捋须道:“贼惊夜,看来府上戒备不善,青月往后要加强布署,姑娘可安心在府上住着。”
莫忧淡然扫过二夫人,故作沉吟,丁谓沉声道:“刚才老夫已听两位夫人说起姑娘,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矣,不足为奇。”
莫忧敛睫谢道:“丁老爷明查秋毫。”
二夫人不悦道:“老爷,以妾身看,这个悠然刚进府,贼就到,惹得府里一夜不宁……”
丁谓厉目射过,语气却是平淡:“胡说什么,悠然姑娘刚上府上即遭连累,应是咱们的不是。”
丁青月听了父亲的话,很是高兴,进言道:“爹爹,孩儿想娶悠然为妻,求爹爹做主。”
一语既出,众人俱惊,虽然大家都知道丁青月是喜欢悠然才将她带回府上,求亲是必然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提了出来,莫忧听了更是暗呼不妙,这个丁谓明明怀疑自己的身份却不做丝毫盘问,并且以“天下相貌相似者多矣,不足为奇”一带而过,还主动提出让自己住下,心机实在深沉,丁青月这时候提出来,丁谓要是一口答应下来如何是好?
丁谓尚未说话,二夫人就满面怨恨的提醒道:“老爷,这个……悠然,是青楼出身。”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丁谓,丁青月不安的看莫忧,莫忧则是一副与己无关的神色,似乎刚才没有人说话。
丁谓淡淡的瞟了眼二夫人,和悦笑道:“青月,你与悠然姑娘相识不久,婚事不必操之过急,为父刚才也留悠然姑娘长住府中,不如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彼此熟悉,再成婚不迟。”
一番话在情在理,丁青月无言以驳,莫忧亦刚要松下一口气,丁谓又道:“悠然姑娘,你虽然尚未与小儿成婚,老夫已然将你当成丁家人,望你洁身自好,与小儿青月好生相处,不要伤害彼此。”
丁青月含羞笑道:“爹爹放心。”
丁谓敛了笑,肃然看着莫忧,分明是等她的回复,莫忧心中一沉,什么叫把我当成丁家人,分明就是认出了我是丁家人,“洁身自好,好生相处,不伤害彼此”,分明是告诫自己不要动丁青月的念头,唉,自己哪里愿意伤害这么好的男子呢,俊朗、温柔、体贴,如果自己不是莫忧,如果没有如玉,或许……垂睫道:“丁少爷提携悠然出泥沼之大恩,悠然今生难报,愿相处之日为奴为婢相报,怎敢伤害丁少爷。”
丁谓一怔,继尔笑道:“甚好,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也不多过问。”
丁夫人向丁青月使个眼色:“青月,还不快谢过爹爹。”
丁青月一喜,鞠躬行礼,二夫人不敢再提“出身青楼”,又道:“老爷,这女子身份未明,您怎么能不管呢。”
丁谓不悦的扫她一眼,冷声道:“青月是你的儿子,他爱慕的女子怎么算是身份不明?”
二夫人哑口无言,丁青月听了又向父亲鞠了一躬,丁谓摆手道:“罢了,你们俩下去吧。”
丁青月应个声,扶着莫忧往外走,正巧迎面走来一位女子,翠衣曳地、环佩叮当,柳眉淡扫入鬓、美目流盼脉脉情,肌肤胜雪、桃腮带笑、说不尽的气度高雅、柔情绰然,莫忧立刻认出她就是那个晚上自己寻探丁谓,在小楼里见过的那位绝代佳人,今日一见,果然比夜色中更是妍丽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