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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寐口占
雨气没高林,庭院深深。流萤如豆草如针。是嫩凉时候也,只欠疏砧。
旧梦杳难寻,云水沉沉。海南花发土墙阴。斜月窥人人未起,冷浸孤衾。
凤于曰:李后主得意语。
咏鼓子花
虚负此花名,听去无声。断云残雨过荒汀。戚戚凄凄闻响答,也欠分明。
宜傍战场生,画角连营。青山不动气纵横。广乐钧天谁间作,溪畔芦笙。
懒去报晨衙,净洗铅华。虚名那受锦堂挝。谁把山香翻一阕,落尽庭花。
霜重冷蒹葭,萧瑟堪嗟。却疑三弄走寒沙。老矣岑牟无感慨,不用喧哗。
鹧鸪天
腰跕
和壁间女子韵
门里桃花想去年,几回惆怅晚风前。余情难续云蓝袖,旧恨仍留唾碧衫。
双泪落,一灯悬,魂销只有梦相关。生平怕近楸纹局,挽到中心不忍弹。
木兰花
鞠观音哀词
依然笳吹春明路,丹旐飘摇何处去。故人强半百衣冠,泪湿幽州城下土。
悲欢旦暮浑无据,昨日骊歌今薤露。老亲垂白望归来,精爽冥冥隔烟雾。
武曾曰:如听陇头呜咽水。
春晚
蘼芜一剪城南路,弱絮随风乱如雨。垂鞭常到日斜时,送客每逢肠断处。
愔愔门巷春将暮,树底嫣红愁不语。画梁燕子睡方浓,落尽香泥却飞去。
虞美人
有感
三春误向风尘走,空负长条柳。落尽流水思悠悠,便是玉箫金管也生愁。
伤心惯作人间别,梦里添呜咽。伯劳飞燕去匆匆,消瘦一窗残月五更钟。
羡门曰:如此消受,亦极不恶。
武曾曰:妍在澹中。
南乡子
夏夜无寐,茫茫交集,辄韵语为之,不求文也。
兀坐寂无欢,检点平生一笑难。四十年来浑是梦,邯郸。得得青驴尚未还。
往事总阑珊,不待新愁鬓已斑。试问从前谁误我,儒冠。燕垒蚕丝卒岁艰。
羡门曰:此调第四句止用两字,颇难安放,邯郸,儒冠,两成妙押。
少小忆趋庭,总角齐肩好弟兄。尝得熊丸心自苦,同听。夜雨连床十载声。
有约待躬耕,白发慈亲望眼瞢。谁料而今成幻影,飘零。瘴雨蛮烟一带青。
凤于曰:汾水雁飞,含情正在不尽。
文酒忆同游,雅会西园事事幽。惆怅落花飞絮急,悠悠。笛裂山阳曲未休。
知己痛西州,文采风流土一丘。他日陇头看宿草,飕飕。石马无声起暮愁。
德耀忆同栖,两小无猜稚齿齐。冷雨篝灯频下泪,牛衣。十载行踪愧老妻。
草草送将归,白马青丝事已非。膝下痴儿应念我,谁知。片片浮云各自飞。
江上忆鸣榔,杜宇声中过夏长。回首敬亭浓翠里,苍茫,白苎何人动一觞。
西子好湖光,十里荷花绕画塘。记得吴山观日落,悲凉,呜咽寒潮势未降。
阮亭曰:先生往有减字木兰花七首,同此情事。旅夜孤檠,读此令我肠断矣。
其年曰:字字呜咽。
砧声
霜信到边城,入梦龙沙万里程。秦女卷衣何限恨,凄清。历历君听空外声。
风急乱残更,乍密还疏似有情。想见红闺织手怯,亭亭。静倚朱栏待月明。
其年曰:骨肉停匀。
咏燕
双燕坐雕梁,软语呢喃画自长。掠水蹴花飞不定,过墙。乱剪春芜故故忙。
新月淡昏黄,柳絮池塘夜未央。落尽香泥人不见,回翔。错认谁家白玉堂。
羡门曰:梅溪以长调擅场,此复以片言居胜。
阮亭曰:掠水蹴花三句,为燕燕传神,乱剪春芜,得未曾有。
其年曰:字字摇曳,与邦卿作,异曲同工。
夜行船
本意
十幅蒲帆风力劲。有鱼床,夜灯相映。两岸蓑芦,一条寒碧。波影月痕难定。
柔橹无声人语静。怕沙鸥,暂时惊醒。蓬背新霜,山边晓市,枫叶乱遮笭箵。
醉落魄
咏鹰
冻云惨淡,郁输天边心胆。鞲绦欲掣金眸闪。雨血风毛,一洒平原暗。
层霄呼下才如点。小饮霜花蘸。蓝田归骑垂弓箭,野阔天低,狐兔山中减。
其年曰:押险韵如使硬弩,无不射麋鹿龟。
虞美人
雨过第二体
钱塘战后风雷弱,贵主还宫乐。灵旗卷罢楚天高,湘妃鼓瑟和云璈,拥绞绡。
长空一抹曾青色,全学柴窑碧。诸峰螺翠晚来横,烟鬟雾鬓剧多情,可怜生。
其年曰:渲染欲滴。
蝶恋花
荔裳席上作,用阮亭韵
吹面东风能散缬,雨弄柔丝,过了清明节。脆滑莺儿声不歇。池塘淡淡霏香雪。
好倩吴侬翻一阕,宫锦氍毹,顾影神清绝。银烛光消银箭彻。一钩斜挂城边月。
羡门曰:意言新警。
张山来曰:生香真色人难学。
看演祭皋陶剧仍用原韵
水面绫纹堆乱缬,一曲清商,写出清流节。枉矢离离光未歇。若卢闭处飞霜雪。
呵壁左徒声乍阕,南北甘陵,鸿影冥冥绝。尺雾消来天问彻,一鞭好弄山间月。
送荔裳入蜀再用前韵
濯锦江头涛作缬,万里蚕丛,重建相如节。渝唱巴童浑未歇。一帘晓映峨眉雪。
红湿海棠歌正阕,帽影鞭丝,点染三川绝。散发瞿塘清欲彻。半轮流送平羌月。
其年曰:峡月巴船,清辉如见。
武曾曰:读此但觉山川妩媚,何须作蜀道难耶?始信青莲故是比体。
山来曰:非是山川妩媚,乃是先生笔墨妩媚耳。
送沈郎再用前韵
满路丹榴明似缬,蜀道羊肠,细马随旌节。花重锦官香未歇,倚栏闲看峨眉雪。
记得梁园歌一阕,贴地腰身,四座癫狂绝。嫩绿池塘清影彻,依稀照见人如月。
羡门曰:何其清绮。
靳书樵曰:花重二语耐看,嫩绿二语耐思。
题龚半千画
石骨嶙峋惊拔地,千尺藤萝,盘壁蛟龙势。茅屋半间风打碎,个中应有幽人睡。
门外片尘飞不起,嫩绿新蒲,杳霭江湖意。倘许移家来画里。一廛请隶无怀氏。
羡门曰:潇丽出尘。
阮亭曰:字字飞动纸上。
其年曰:茅屋二语,诗中孟六。
山来曰:我亦欲移家画里。
题王宓草书蝶
笔带烟霞人晋魏,拓得滕王,海眼图中意。惆怅东风吹不起,翩翩只在生绡里。
夜雨搅林花瓣碎,觅蕊为粮,还抱花须睡。春色满园拖粉翅,不知梦见庄周未。
羡门曰:写生妙手。
阮亭曰:跌宕风流,才子之笔。
其年曰:轻盈婉约,画态极妍。
书樵曰:夜雨三句,较唐人“树头蜂抱花须落”更为细腻。
夏夜酒醒口占
解识浊醪多妙理,八尺琉璃,引入甜乡里。酒重灯昏慵不起,梦回已是三千里。
残月几棂斜界纸,天色空青,银汉光垂地。苔涩流萤飞且止,穿帘好趁和风细。
凤于曰:梦中记里,煞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