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呈台湾番檨疏(康熙五十八年)吕犹龙
福建巡抚奴才吕犹龙奏:为奏闻事。
福建有番檨一种,产在台湾,每于四月中旬成熟。奴才于四月二十八日购到新鲜者,味甘微觉带酸。其蜜浸与盐浸者,俱不及本来滋味;切条晒干者,微存原味。奴才亲加检看,装贮小瓶,敬呈御览。但新鲜番檨,不比法制者可以耐久;奴才细教家人小心保护,将所到之数尽皆进献,故于摺内未敢预填数目。再,武彝山茶,土人俱以岩顶新芽为最;奴才亲检芽茶,加谨装贮,一同恭呈御览。
至各府米价与前奏相同,雨水更觉调匀,山海地方俱安静无事。合并奏闻。
(朱批)知道了。番檨从来未见,故要看看。今已览过,乃无用之物,再不必进。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具。
请开台湾遏米之禁疏(雍正四年)高其倬
总督浙闽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臣高其倬谨奏:为请开台湾遏米之禁,接济泉、漳民食事。
窃查闽省泉、漳二府,向资台米以济民食。自朱一贵变后,巡台御史恐其运出接济洋盗、又恐听民搬运以至台湾米价腾贵,或生事端;遂禁止不许过海。泉、漳之民有米、无米,在所不顾。不知台湾地广民稀,所出之米,一年丰收,足供四、五年之用。民人用力耕田,固为自身食用,亦图卖出赎钱。一行禁止,则囤积之米,废为无用;既不便于台湾,又不便于泉、漳。究竟泉、漳之民,势不得不买;台湾之民,亦势不能不卖。查禁虽严,不过徒生官役索贿私放之弊。臣以为遏米之禁,宜酌筹变通。查开通台米,其益有四:一、泉、漳二府之民有所资藉,不苦乏食。二、台湾之民既不苦米积无用,又得卖售之益;则开田愈力。三、可免泉、漳、台湾之民因米粮出入之故,受掯勒需索之累。四、泉、漳之民既有食米,自不搬买福州之米;福民亦稍免乏少之虞。臣谨将应行开禁情节,缮摺请旨。
至开通米禁有须防之处二端,亦不可加详虑。其一,恐泉、漳之民任意搬买,或需台湾米贵。查台地一年丰收,足供四、五年之食。嗣后应于冬成之时,详细确查:若台湾丰熟,即开米禁;倘年成歉薄,即禁止贩买。虽年岁稍丰而一时偶有米贵情形,臣亦即随时查禁,必不敢疏忽滋事。其一,恐买米之船,接济洋盗。查海洋之中,劫米为盗者颇多,买米为盗者实少。闽地历来诸臣既于此鳃鳃过计,臣亦不敢不于此详细周防。嗣后泉、漳之民过台买米者,俱令于本地方报明欲往台买米若干、载往某处贩卖,取具联保,详报臣等衙门;即飞行台湾及所卖之府、县,两处稽查。如有不到,即系偷卖,必严惩联保,究出本船之人,尽法重处。如此查防,自不致接济洋盗矣。
酌通闽省四郡积谷疏(雍正七年)史贻直
署理福建总督印务吏部左侍郎臣史贻直谨奏:为敬陈酌通福、兴、泉、漳四府之积谷,以免浥耗、以实仓储事。
臣自署理督篆以来,无时不以仓储、民食为念。因查福建全省地势,为东南最下之区。内为延、建、邵、汀四府及福宁一州地处上游,在省属为略高之所;若福、兴、泉、漳四府最居卑下,每岁湿热薰蒸,仓谷易于霉坏,从前原有“存七粜三”之例。只因福建滨海之地,惟台湾一府与延、建、邵、汀四府、福宁一州均系产米之乡,其福、兴二府产米不多,泉、漳二府产米更少;是以福、兴、泉、漳四府及府属各厅县,将仓谷粜出甚易,买补最难。而定例内:凡前任官折价存库者,又不许新任官接受。交代、典守各员畏惧因循,不敢轻言粜易。窃恐积贮年深,仓谷必多红朽;若不及早设法图维,将来即将典守各员参处追赔,究于仓储无益。臣谨详细筹画,得一变通之法。查福、兴、泉、漳四府之仓及府属厅县各仓,共额贮谷九十五万五千五百余石。每年台湾例应碾运米五万石赴泉、漳平粜,又应碾运兵眷米一万二千余石,又应碾运厦门提标、金门镇标兵米二万一千余石,合计应运米八万三千余石。若令台湾停其碾米,照“一米二谷”竟将谷十六万六千余石运至厦门,令帽、兴、泉、漳四府及府属各厅县按其积谷之多寡,派令分运各仓;即将府厅县各仓内见贮旧谷照数碾米,以为平粜及碾运兵眷、厦门提标、金门镇标兵丁之需。似此出陈易新、陆续转换,旋易旋补,旧谷既免积久陈朽之虞,仓储亦无悬久不补之弊。轮至六年之内,即可尽易新谷存仓。嗣后岁岁遵照更易,诚为经久可行之计矣。
至于台湾改米为谷运脚,自当倍僧;福、兴、泉、漳四府及各厅县由厦门运米入仓,不无运脚等费。臣又从长筹画,查福、兴、泉、漳四府及所属之谷虽照时价酌减平粜,台湾之米价贱而内地之米价昂,除解还台湾米价外,此中尚有盈余。即以此盈余之价为加添脚价之需,足敷各项之用。
合并具奏,伏乞皇上睿监!
陈台湾事宜疏(乾隆十年)高山
福建布政使司布政使臣高山谨奏:为台郡民番现在应行、应禁事宜,据实密陈;仰祈圣训事。
窃臣职忝旬宣,荷蒙钦命清查台地武职官庄一事,除另行具摺覆奏外,所有该地边海情形、番民要务,经臣留心查勘、经酌量筹,其间尚有须变通之处。谨列数条,为我皇上敬陈之。
一、民垦番地之宜永行禁止也。查台属四邑民、番杂处,而番黎又有生、熟之不同。熟番与汉民交接往来,不谙耕种,每赁民作佃,贌租开垦;遂有贪利奸民越界侵占,以致争讼不休。生番则营窟深山、采捕为业,而性好戕杀;一遇汉民入界抽藤、吊鹿或私垦界外草荒,即行惨杀。近年以来,呈报数十余案,甚有一案而截首十徐人、一处而历毙四十命者,至今凶手并无一获:虽凶番之野性难驯,亦实汉奸之犯禁有以致之也。现在台民生齿日烦,各番尚有余地——如烧羹寮、东方木、楠仔仙等处,议者以为番地置之无用,不若任民佃垦,以为生聚之资;臣窃谓断不可行。诚以台阳一岛海外孤悬,聊为边界藩篱,倚作东隅屏障;原非欲驱内地游手之民,而使之就食于彼也。官斯土者,止宜令静谧安全,初不必为癖草开阡之计。且以土番有尽之地,供汉民无厌之心,得尺得寸、日垦日侵,不特番与民争,且将使民与民争;不特台地之民与民争,且将使内地之民日与台民争。盖始以民为番佃,而熟番之地民多占争;迨熟番之地既开,势必渐入生番地界,而民多戕杀。且利之所在,谁不趋之!垦令一行,台民俱相趋而谋佃种。海外之民方争夺无已,而内地之民闻风踵至,偷渡觊觎,有何底止!安能遍给!是垦获之利无多,而争竞之害甚大。况利犹俟诸异日,而害恐即在目前;未得其利,先受其害:夫岂宁辑番民之道乎!就令番地尽报升科,亦无补于国家之经费;而况无穷之衅由此而生,是民垦番地之于国计民生,均非至计。不若永行禁止,饬令该地方官于各社番地详加查勘;除已经报垦之地亩外,其余未垦草地无论多寡及现系何番掌管,均应听该番将来渐次自行耕种。总不许佃民再贌开垦,以杜争端。夫虞芮质成之化,可让其田为闲田;今番黎垦艺之余,亦何不可存其地为禁地!倘有奸民违禁私开及地方官通同容隐者,察出分别议处治罪;庶边方争讼残杀之衅,可以永息矣。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