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醒来的时候,一双胳膊几乎不能动,稍微一动弹就能疼出一头的冷汗来。
他很勉强的睁开眼,先是看到了头顶繁复的床幔,床幔上绣着大朵大多的西番莲,妖娆富贵,满是异域风情,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虽然这屋子依旧很简陋,但难得干净的四周让他渐渐回过神来,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胸口盖着的橄榄色被子还带着淡淡洗衣粉的香味。
“吱呀”一声,推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去,看到秦羽的一刹那,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那种胳膊脱臼又再接上的感觉猛地一下在身体里炸开。
“你要干什么?”
秦羽的身影在床边停住,傍晚的光线从她身后照过来,逆光之下看不太清她的神色,只觉得清冽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小心,“别紧张,给你拿了止疼药过来,脱臼的胳膊这两天先少动,不会有什么事的。”
见楚曜没什么反应,秦羽便走到床头,拧开一瓶水之后,连同止疼药一起送到他面前,“吃完大概十分钟就见效。”
楚曜跟一条死鱼一样躺着一动也不动,一双凤眼瞅着秦羽,“我起不来。”
秦羽二话不说,先搁下药和水,单手穿过他的后脑勺和枕头之间,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正要往他腰下面塞个枕头方便靠在床头的时候,他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攥住她的军装袖口,“等一下,别动……”
“怎么了?”
“我疼。”
秦羽眉头一皱,“疼你还能抓着我?”
脱臼的胳膊要是真疼的厉害根本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这会儿秦羽的袖子被抓的死紧,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楚曜说,“我……我腰疼。”
“没人碰到你腰啊?”
“是之前在塔寨受的伤。”
“之前?”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秦羽的眼神里一下子浮起几分怜悯的神色,十分同情。
“不是要喂我吃药么?就这样吃吧。”几乎靠在她怀里的青年说话有气无力的,真一副将死不久的样子。
秦羽竟‘嗯’了一声,答应了。
止疼药喂下去两颗,又就着秦羽的手喝了两口水,楚曜的脸色渐渐好转。
秦羽问,“要不要再喝一点?”
“等一下,我缓口气再喝,你别动呀,我疼。”
“行。”
行军打仗惯了,对于秦羽而言,男女之别并不是太清晰,真在作战的时候,她手底下队员全都转过身去,她就能直接换衣服,几乎没有什么设防。
楚曜眨眨眼,忽然说,“好香啊。”
“什么香?水么?”秦羽不解。
“不是,”楚曜侧头,鼻尖几乎堪堪的靠近秦羽的脖颈,声音很轻,带出的风从她的领口流窜而过,“你身上好香啊。”
沙哑的声音混杂着六月伊布里的燥热,在窗外的潺潺雨声中,显得格外的撩人。
秦羽却黑了脸,忍了两秒之后,一把将楚曜掀翻了。
香你妹啊!她一个狙击手为了这次任务在高地上持续潜伏了三十八个小时,风吹雨淋暴晒出汗,一身汗味香个鬼!
秦羽算是发现了,这个男人虽然的确是个人质,但是油嘴滑舌的,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人,道完歉赶紧撤才是正途。
猛地被掀翻在床上,楚曜抱着胳膊哼唧个不停。
秦羽有些后悔,原本想扶他的,但考虑到他这人显然就是顾倾城先前告诉过她的那种不正经的小流氓,所以便又收回手来,站的笔挺,“之前弄得你胳膊脱臼的事情是我的错,我道歉,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当地军队的人会来接你。”
楚曜立马不哼唧了,侧目看向秦羽,“怎么?查清楚了?终于相信我是真的人质了?”
“嗯,你好好休息。”
“你一句好好休息就完啦,你不该再跟我说点别的吗?”
“嗯……”秦羽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屁股上,“你要是有什么别的地方受伤不舒服的话,就跟军医说,他那儿什么药都有。”
顺着秦羽的目光,楚曜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渐渐有些绷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秦羽干咳了一声,“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了在场所有的人,安全离开之后,谁也不会提到这件事,你回去以后还可以正常的生活。”
“什么正常生活?”楚曜的脸都绿了,“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
“军医在外面,我让他进来给你做个检查。”
秦羽并不多解释,但那怜悯的目光实在是让楚曜毛骨悚然。
她很快就出去了,换进来一个戴着小眼镜的军装青年,背着橄榄绿的箱子,箱子上一个红色的十字架,在床头搁了下来。
才坐下,军医便说,“你趴下把裤子脱了,我看看有没有外伤。”
“什么?”楚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不要不好意思,”军医一推眼镜,一本正经道,“这种方式是最容易感染的,如果他对你下手重不顾及你身体的话,十有八九有撕裂,不及时处理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快脱了裤子趴下。”
“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楚曜的眼睛都瞪红了,一张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怎么说了不听呢你?”军医不耐烦起来,“不听话的病人我见得多了,我这儿可不是公立三甲医院,你想看不想看我都得看,队长交代我了,得保证每一个人质安全出去,你给我趴下。”
说着,他直接按住了楚曜,一只手去脱他裤子。
楚曜身上的睡衣是阿水给的,秦羽让队里别的兵换的,就是一套丝绸的白色套装,松紧带的,很好脱,军医稍微一扯,就直接拉到了膝盖弯。
“你他妈的给老子住手,你在干什么,老子杀了你!”楚曜趴在床上气的直发抖,奈何胳膊腿完全不听使唤,全身上下都酥酥麻麻的,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不对啊,这不对啊!
他忽然想起刚刚秦羽给自己吃的那两颗药!
那根本不是止疼药!
门外,秦羽和一众队员面面相觑,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一群人,竟难得的露出尴尬的神色来。
尤其丁强,在众人尴尬的沉默中,干咳了一声,“那个,虽然是为他好,可我怎么觉得,咱们这做法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啊?”
第五百二十二章 番外之秦羽篇(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