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春王退朝,驾至分宫楼,内宫跪下请旨:“王爷驾至那一宫?”春王吩咐:“还到昭阳。”进了寝官,在闹龙金交椅坐下。只见众宫娥彩女,俱来伺候,不见昭阳国母,觉得冷冷清清,心中惨切,两眼挥泪,暗叫一声:“御妻,你也莫怨孤家心狠,只是你行来不端,擅敢欺心,害我治国的良臣。你想,孙膑可是你害得的么,他乃是东齐临淄的擎天玉柱,驾海的金粱。若害了此人,岂不令满朝文武寒心,那个与孤治国安邦呢。邹妃,你我夫妻一场,你与田门生下后代,现为东宫,焉忍害你,皆因你行事不仁,自作自受,怨不得孤家。”春王悲悲切切,想后思前,连晚膳也不吃,倒在龙床,似醉如痴,辗转不宁。听得宫漏三下,只觉阴风阵阵,灯烛无光。忽见邹妃走至塌前,扯住龙袍,放声痛哭。大骂:“昏君不念恩情,忍心害理,我今与你到阎罗殿上讲论。”说罢,将春王的魂魄,扯下龙床。虽是邹妃的阴魂缠扰,也是春王应该命应。只听得大叫一声,气绝身亡。侍值的宫人,吓得身不摇自战,体不热汗流,往外急走,报与东宫守阙殿下。
天色已明,孙膑进朝,文武皆集。只见宫里边传出东宫太子的旨意,说“父王三更时分,自得暴病崩了驾了。宣合朝文武进朝,寝宫商议国事。”大小众官闻听此言,吓得面目更色,往里急走,至寝宫榻前,俱各跪下,看见春王面目如生,只是少了一口气。文武齐哀,哭声震天。孙膑痛哭多时,把泪痕止住,尊一声:“三位贤王。”田文、田忌、田单一齐答道;“亚父先生,有何见教?”孙膑惨然道:“圣驾已经夭崩,死者不能复生,国不可一日无主,快请东宫坐位要紧。”
三位亲王连声答道:“有理。”便问:“那位贤卿请驾?”一言未了,闪出一个大臣,应声愿往。当下贤王往下观看,认得是东宫侍值齐东,遂口称:“先生,尔去请驾最好。”齐东遂往东宫,把殿下请将出来。三家贤王向着亚父并丞相元帅,簇拥登基,进上八般大礼,正了九五之位。改天年,立尊号,满朝文武参见新君。山呼拜贺已毕,闵王传旨,先颁喜诏,册封刘妃为昭阳正院。太子孤存年方六岁,东宫守阙。在朝文武,俱升三级,起复皇亲国戚。邹文柬父子三人复职,大赦天下。后颁休诏,把春王停在白虎殿,文武齐哀,军民挂孝五日,棺葬皇陵,与邹妃合葬。这且不提。
却说邹文柬,见闵王登基,官复原职,心中大喜。早朝回来偶生一计,把儿子叫到跟前。那邹刚,邹谏兄弟二人,叩头见父。文柬说道:“我想得一条妙计,与你二人商议。”邹刚道:“父王有何吩咐?”文柬叹口气道:“目今新君嗣位,是我的外甥。不想他宠任孙膑,把我全不理论。虽然官复原职,如同陌路一般。想你姐姐,在前朝位居昭阳,何等荣贵。只为与孙膑为仇,在三传殿上药酒鸩死,岂不伤心。我如今想得一条计策良谋,不但是一门富贵享用无穷,而且可报孙膑之仇,不知你弟兄,心下如何?”兄弟二人答道:“不知父亲有何妙计,说与为儿知道。”那邹文柬附耳低言,如此这般,名为胭脂计,百发百中。二子闻言,心中大喜:“父亲的妙计奇谋,果然使得,明日为儿就去行事便了。”
不言邹家父子定下胭脂计策。且说闵王驾设早朝,文武排班朝驾。闵王往下观看,不见邹太师临朝。便问殿头官道:“今日早朝,怎么不见邹太师排班?”殿头官尚未回奏,邹刚兄弟连忙跪倒,尊一声:“圣主在上,臣父偶得暴病,十分沉重,不能朝拜,恳乞天恩,赦臣父之罪。”闵王道:“孤尚不知太师有恙,传当驾官,快整銮驾,孤当亲往看视一遭。”两个国舅谢恩出朝,回到府中,准备接驾。不一时,闵王率领文武,来至皇亲府。邹刚、邹谏焚香跪接,闵王下辇,进了太师府便问;“国丈何在?”邹刚回奏道;“臣父病重,卧在寝室,不能接驾,乞赦死罪。”闵王道:“既然病重,何罪之有,孤当亲至寝室探视。”两个国舅谢恩,引同圣驾,转弯抹角,来至寝室坐下。
文柬预知闵王已到,急将黄槐水擦脸,假装病容,故意呻吟叫唤。见王主驾到,强打精神挣扎起来,又倒下了,闵王道:“太师免礼。”文柬点头谢恩。邹刚献过了茶,闵王便问:“太师为何得此暴病?”文柬满眼流泪道:“臣染的心病。”闵王笑道:“何为心病?”文柬道:“臣父子一门,受国家大恩,身居国丈,官拜太师,宠贵已极,不想先王冥驾,国母告殂,臣心中不胜悲切,戚悲成病,多应不起。主公高厚之恩,只可来生再报了。”闵王道:“太师保重,料想此病无害。”文柬双眼挥泪不止道:“托吾主的洪福,万一臣病不测,望主上的龙恩,看顾臣的后代,臣在九泉之下,亦不敢忘恩。”闵王道:“太师放心,二位公郎,乃是孤家之母舅,不敢轻慢。”文柬道:“臣还有一个小女,年方二八,尚未适人,求圣主天恩,一视同仁,臣死亦得瞑目。”闵王道:“原来尚有姨母,何不请来相见。”文柬道:“不敢唐突驾前。既蒙诏旨,唤来见驾。”不一时,只见赛花小姐打扮的天仙一般,八个丫鬟跟着,来到寝室见驾。推金山,倒玉柱,花枝招展,望上叩头,娇喉婉转,口呼万岁三声,不亚莺声燕语,呖呖可爱。闵王一见赛花小姐,面如桃花,腰如弱柳,眉横新月,眼漾秋波,真是天姿国色,美貌无双,不觉心猿飘荡,意马难收。开言叫一声“姨母请起。”小姐谢恩起来,站在一旁,闵王目不转睛,羡慕之极。真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辉。文柬见闵王十分爱恋,心中暗喜,将机就计,尊一声;“主公。”那闵王贪看赛花,看得入神了。忽听得怎么一声,吓得一跳,连忙答道:“太师有何话说?”文柬道:“臣在昏愦之中,不知主公可曾纳了西宫否?”闵王道:“不瞒太师说,并无合意的人,至今未纳。”文柬道:“吾主既然西宫尚虚,臣的赛花小女,年方二八,尚未适人,主公不嫌丑陋,情愿送进西宫,服侍吾主,以表为臣一点孝敬之心。”闵王笑道:“太师差矣,这是孤姨母,怎么行得。”文柬道:“主公还请放心,他乃民间之女,是臣自小收养的,有何不可。”那闵王心迷已久,闻言色喜颜开,正如拾得斗大明珠一般,那里管得是姨母不是姨母,当下站将起来,一伸手,搂住了小姐的香肩说道;“孤与贵人进宫去肯否?”赛花微笑谢恩。未知赛花进宫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章 春王怒究葡萄酒 文柬巧设胭脂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