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
直干横枝,四面对节,树老则枝下垂,绿皮无皴,横抹数笔而已。叶如盘大,五出,长柄。花五出。结实如杓子,缀于边,熟则皮皱。皆堪入画。
泼墨:
唐时王洽,性疏野,好酒,醺酣后,以墨泼纸素,或吟或啸,脚蹴手抹,随其形状,为山石云水,倏忽造化,不见墨污。后张僧繇亦工泼墨,尝醉后以发醮墨涂之。凡画不用笔者,吹云、泼墨、水画(以墨浮水,用纸收贴)、火画(点香画纸,如白描画)、漆画、绣画,皆非正派,故不足取。
指画:
唐张璪即以手画,毕宏见而惊异之,或问所授,曰: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近时高且园其佩工指画,名指头生活,人物、山水、禽鱼,无不生动。曾见其巨幛作海水图,骇波立浪,雄壮若有冲激声,上空半尺许,写两飞鹤,远望之宛然海角天涯。高本工笔画,苦于应酬,乃变为指画。未有不能笔而能指者。俗手未知握管,强欲效颦,画虎不成,灾墨祸纸,令阅者污目,岂不可笑。
西洋画:
西洋人善勾股法,故其绘画,于阴阳远近不差锱黍。所画人物屋树,皆有日影。其所用颜色与笔,与中华绝异。布影由阔而狭,以三角量之。画宫室于墙壁,令人几欲走进。学者能参用一二,亦其醒法。但笔法全无,虽工亦匠,故不入画品。
落款:
画有一定落款处,失其所,则有伤画局。或有题,或无题,行数或长或短,或双或单,或横或直。上宜平头,下不妨参差,所谓齐头不齐脚也。如有当抬写处,只宜平抬或空一格。又,款宜行楷,题句字略大,年月等字略小。元人画有落款于树石上者,亦恐伤画局故也。凡画以单款为佳,传之于后,亦加珍重。必欲为号,须视其人何如。今人恐被攘夺,必求双款,以不敏谢之可也。
裱画:
装潢非笔墨家事,而俗手每败坏笔墨,不可不慎。画就即裱,恐颜色脱晕,必须时久。而帚法重轻,调糊厚薄,视纸绢之新旧为程度。小幅挖嵌为佳,书斗必须浅色。所镶绫绢,非本色亦浅色。轴则花梨、紫檀、黄杨、漆角者为宜,玉石则太沉重。式尚古朴,勿事雕饰。绢画则绫裱,纸画或绢裱,即用纸裱,亦必绫边上下尺寸俱有一定,长短不得。古画重装,宜仍托底。珍赏之家,必延良工于室为之,恐一落铺中,易去底纸,摹作赝本,则失却元神也。装后题签,必善书者,篆隶更妙。赏鉴图书,亦不可少。
藏画:
装潢得法,亦贵珍藏。盛以画囊,置木箱内,悬之屋梁透风处。南方蒸热,伏候宜取晒晾,以樟脑、芸香、花椒、烟叶等贮箱内。又贵时常取挂,则无霉蛀之患。焚香恐防熏黑,垂帘以避蝇污,什袭珍之,则画不落劫,传之十世犹新,何患其不寿乎。
末附
矾绢:
胶矾不得法,虽笔墨精妙,亦无所施。置一绷架,直梃二根,约长八尺,宽二寸半见方,多凿笋穴。横干二根,或二、三、四、五尺宽不等(以绢有宽窄也),穿入穴内,用木楔楔紧。然后着浆。浆糊不可太熟,熟则无力。先粘上边横干,次左右两直梃,粘绢时看照丝缕正直,空下一边,悬干数寸。浆干之后,以小竹竿缚定绢边,而以麻索网于下干之上,然后上胶矾。以排笔顺下,不宜逆帚。矾遍,拔出木楔,自内楔出绷紧,麻索亦抽紧。中腰反面用木干撑直,干后背面亦矾。凡胶矾绢,须天气晴明,俟其阴干揭下,则洁白而光润。
用胶矾:
广胶以明亮有节者为上。胶一两,矾三钱,谓之外加三。隔宿先将水浸胶,明旦火上略热,即化明白矾,研末,冲以温水烘化,用大碗二,胶矾各或半碗,俟温后冲和,合为一碗。若滚热即冲,则成块矣。
矾纸:
胶矾分两如前,纸性沁入,胶一两,矾三钱,水须一碗半,止矾一面足矣。矾时,须下有衬纸,则不破坏。如画山水,则用风矾,以纸浮贴墙上,一两月即可用,愈久愈佳。
捶绢:
先以水喷绢,匀遍,用白布三尺,卷作心,外包绢,不可太紧,用捣衣槌于光石上捶打。左手持绢,右手执槌,两手俱要松活,每打一下,则左手一转侧。捶四五百,则丝扁而匀细矣。若耿绢,则自然紧细,不必捶。
画碟:
画碟宜多用二寸围、白地无花者,旧窑更佳。笔捵亦不可少。用过即洗净,贮一擎盒内。北地风灰易滓,用时必有遮胶。杯亦宜磁,不宜铜器,恐铜锈亦能变色也。砚台、墨床、压尺、介尺等,俱要洁净。
画笔:
画笔惟杭州八字桥张文贵家所制为得法(其孙号思溪)。点花用白描,行干用狼毫,钩筋用小狼毫,叶用小着色,翎毛蜂蝶用须眉,山石用蟹爪,点花心用白描秃笔,天、水、烟、云、地、坡、石、岸用排笔、判笔。用过即洗净,置笔筒内。粉笔、胭脂笔各不相假,余或通用。
用水:
无泉水,则用冰水,或雪水。夏月天、泉水数者俱无,则用蒸滴法。以大碗覆锅上,而取其滴露以挤胭脂,非此不可作。画时须水二碗,一洗笔,一调颜色,污即更换。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