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河南程氏遗书(上)>第12章
尧夫诗雪月风花未品题,佗便把这些事,便与尧、舜、三代一般。此等语,自孟子後,无人曾敢如此言来,直是无端。又如言文字呈上,尧夫皆不恭之甚。须信画前元有易,自从删後更无诗,这个意思,古元未有人道来。行己须行诚尽处正叔谓:意则善矣,然言诚尽,则诚之为道,非能尽也。尧夫戏谓:且就平侧。司马子微尝作坐忘论,是所谓坐驰也。微一作綦。
伯淳昔在长安仓中闲坐,後见长廊柱,以意数之,已尚不疑,再数之不合,不免令人一一声言而数之,乃与初数者无差,则知越着心把捉越不定。吕与叔以气不足而养之,此犹只是自养求无疾,如道家修养亦何伤,若须要存想飞昇,此则不可。徐禧奴才也,善兵者有二万人未必死,彼虽十万人,亦未必能胜二万人。古者以少击众而取胜者多,盖兵多亦不足恃。昔者袁绍以十万阻官渡,而曹操只以万卒取之;王莽百万之众,而光武昆阳之众有八千,仍有在城中者,然则只是数千人取之;苻坚下淮百万,而谢玄才二万人,一麾而乱。以此观之,兵众则易老,适足以资敌人,一败不支,则自相蹂践。至如闻风声鹤泪,皆以为晋军之至,则是自相残也。譬之一人躯干极大,一人轻捷,两人相当,则拥肿者迟钝,为轻捷者出入左右之,则必困矣。自古师旅胜败,不能无之。然今日边事,至号疏旷前古未之闻也。其源在不任将帅,将帅不慎任人。阃外之事,将军处之,一一中覆,皆受庙算,上下相徇,安得不如此?元丰五年永乐城事。杨定鬼神之说,只是道人心有感通。如有人平生不识一字,一日病作,却念得一部杜甫诗,却有此理。天地间事,只是一个有,一个无,既有即有,无即无。如杜甫诗者,是世界上实有杜甫诗,故人之心病及至精一有个道理,自相感通。以至人心在此,托梦在彼,亦有是理,只是心之感通也。死者托梦,亦容有此理。有人过江,其妻堕水,意其为必死矣,故过金山寺为作佛事。方追荐次,忽其婢子通传堕水之妻,意度在某处作甚事,是诚死也。及三二日,有渔人撑舟,以其妻还之,乃未尝死也,盖旋於急流中救活之。然则其婢子之通传是何也?亦是心相感通。既说心有感通,更说甚生死古今之别?
天祺自然有德气,望之有贵人之象,只是气局小,太规规於事为重也。昔在司竹,常爱用一卒长,及将代,自见其人盗笋皮,遂治之无少贷。罪已正,待之复如初,略不介意,人观其德量如此。
正叔谓子厚:越狱,以谓卿监已上不追摄之者,以其贵朝廷。有旨追摄,可也;又请枷项,非也。不已太辱矣?贵贵,以其近於君。子厚谓:若终不伏,则将奈何?正叔谓:宁使公事勘不成则休,朝廷大义不可亏也。子厚以为然。
俗人酷畏鬼神,久亦不复敬畏。
冬至一阳生,而每遇至後则倍寒,何也?阴阳消长之际,无截然断绝之理,故相搀掩过。如天将晓,复至阴黑,亦是理也。大抵终始万物,莫盛乎艮,此尽神妙,须尽研穷此理。
今尺长於古尺。欲尺度权衡之正,须起於律。律取黄锺,黄锺之声,亦不难定。世自有知音者,将上下声考之,须一作既。得其正,便将黍以实其管,看管实几粒,然後推而定法可也。古法:律管当实千二百粒黍,今羊头山黍不相应,则将数等验之,看如何大小者,方应其数,然後为正。昔胡先生定乐,取羊头山黍,用三等筛子筛之,取中等者用之,此特未为定也。此尺是器上所定,更有因人而制。如言深衣之袂一尺二寸,若古人身材只用一尺二寸,岂可运肘?即知因人身而定。
既是为人後者,便须将所後者呼之以为父,以为母。不如是,则不正也,却当甚为人後,後之立疑义者,只见礼不杖期内,有为人後者为其父母报,便道须是称亲。礼文盖言出为人後,则本父母反呼之以为叔为伯也,故须着道为其父母以别之,非谓却将本父母亦称父母也。
哲庙取孟后诏云:孟元孙女。后孟在女也,而以孟元孙女诏者,伊川云:自古天子不娶小国,盖孟元将校,曾随文潞公贝州获功,官至团练使,而在是时止是小使臣耳。此一段非元丰时事,疑後人记。
二先生语二下附东见录後今许大西事,无一人敢议者。自古举事,不能无可否是非,亦须有议论。如苻坚寿春之役,其朝廷宗室,固多有言者,以至宫女有张夫人者,犹上书谏。西晋平吴,当取也,主之者惟张华一人而已。然当时虽羊叔子建议,而朝廷亦不能无言。又如唐师取蔡州,此则在中国容其数十年恣睢,然当时以为不宜取者,固无义理,然亦是有议论。今则庙堂之上无一人言者,几何不一言而丧邦也!元丰四年,用种谔、沇括之谋伐西夏。
今日西师,正惟事本不正,更说甚去就!君子於任事之际,须成败之由一作责。在己,则自当生死以之。今致其身,使祸褔死生利害由人处之,是不可也。如昨军兴事务繁夥,是亦学也;但恐只了佗纷纷底,则又何益?如从军者之行,必竟是为利禄,为功名。由今之举,便使得人一城一国,又是甚功名?君子耻之。今日从宦,苟有军事,不能免此,是复蹈前事也。然则既如此,曷为而不已也?
胎息之说,谓之愈疾则可,谓之道,则与圣人之学不干事,圣人未尝说着。若言神住则气住,则是浮屠入定之法。虽谓养气犹是第二节事,亦须以心为主,其心欲慈惠安一作虚。静,故於道为有助,亦不然。孟子说浩然之气,又不如此。今若言存心养气,只是专为此气,又所为者小。舍大务小,舍本趋末,又济甚事!今言有助於道者,只为奈何心不下,故要得寂湛而已,又不似释氏摄心之术。论学若如是,则大段杂也。亦不须得道,只闭目静坐为可以养心。坐如尸,立如齐,只是要养其志,岂只待为养这些气来,又不如是也。
浮屠之术,最善化诱,故人多向之。然其术所以化众人也,故人亦有向有不向者。如介甫之学。佗便只是去人主心术处加功,故今日靡然而同,无有异者,所谓一正君而国定也。此学极有害。以介甫才辩,遽施之学者,谁能出其右?始则且以利而从其说,久而遂安其学。今天下之新法害事处,但只消一日除了便没事。其学化革了人心,为害最甚,其如之何!故天下只是一个风,风如是,则靡然无不向也。
今日西事要已,亦有甚难?前事亦何足耻?只朝廷推一宽大天地之量,许之自新,莫须相从。然此恐未易。朝廷之意,今日不得已,须着如此。但夏人更重有所要,以坚吾约,则边患未已也。一本通下章为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