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悄然流逝,晟敏与奎贤互相袒露心声的那晚,就这样湮没在匆匆流逝的时光之中,不知不觉的,三年过去了。
经过三年的时间,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奎贤渐渐的掌握了朝政大权,北魏由混乱变得安定,又接连吞并周边意图不轨的邻邦国家,国事强盛,一时无两。郭家一伙在不久前土崩瓦解,猩猩王爷承认了从前的罪行,被判流放塞外。韩庚如愿回到西梁,辅佐刚刚登基的东海管理朝政。
也有一些东西是始终不变的,比如奎贤对晟敏的宠爱,比如晟敏对基范的思念。
奎贤最近异常烦恼,有两件事令他寝食难安,第一是基范重新获得自由,即将同始源一起返回魏都。第二是为先皇守孝三年已满,朝臣们已经把选妃立后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奎贤焦躁不安——这两件事都会使他同晟敏的关系出现波澜。好不容易才令晟敏重现笑容,好不容易才获得晟敏的信赖,虽然小家伙还是会时常想念基范,不过他知道,晟敏的心里已经不只有金基范一人了,他不再对他不理不睬,不再别别扭扭,他会对他笑,会靠在他肩头听他抱怨朝政的烦恼,会在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送上一杯参茶,一份夜宵。
奎贤很想守住这种幸福,晟敏太美好,美好的令他感觉不真实,他害怕一不留神,晟敏就会消失不见。他不知道该怎样和晟敏提起这两件事,基范的事情还好解决,等他回京参加完父皇的祭典就让他回封地临淄,这期间他没有机会同晟敏见面,料想他也不会有胆量要求带走晟敏。
问题就难办在立后选妃上,他是皇帝,虽然他不在乎,但一定要有继承人,和其他女人成亲,当然他不会爱她们,他心里只有晟敏一个,可晟敏会怎么想?他不想晟敏受委屈。
“敏敏,我要成亲了。”
“你放心,我不会变的。我只爱你一个。”
“对不起,实在是迫不得已。”
哎,怎一个愁字了得!
该来的始终会来,虽然奎贤有百般的不情愿,可最终还是立征西将军李秀满的女儿佳宁为皇后,之所以会娶佳宁,既不是因为她贤良淑德,也不是因为她美艳动人,只是因为奎贤的外公赵丞相和钟云都认为可以通过这桩婚事进一步瓦解李秀满在朝中的势利。既然是出于政治目的,奎贤也就没什么反对的理由,大婚当日,他一直抱着应付的心态勉强忍耐这个女人的媚俗无味,对着李佳宁那张浓妆艳抹分外妖娆的脸,奎贤心里对晟敏的思恋就更加的难以抑制。婚后第二天,他就甩掉佳宁急匆匆地赶往晟敏的别苑。
“苏娜,敏敏可好?”
“不知道啊,”苏娜撇撇嘴,心里偷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问这个,“这几天伺候您那位不好
伺候的皇后娘娘,奴婢哪有时间去看晟敏世子啊。”
“你就不会问问映雪?你们这帮奴才真是没用。”奎贤沉着脸,心里埋怨苏娜。可仔细想想这也怪不得她,那个李佳宁挑东挑西十分难缠,对太监宫女动辄打骂,苏娜这两天也受了不少闲气。
“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去坤宁宫了,反正朕也不打算去了,你就留在敏敏那里,好好照顾他。”
“真的?”摆脱那个变态皇后,真好!“可是,皇上不去,她会发脾气的,她可不像晟敏世子那么好脾气。”
“难道朕还会怕一个女人?”想来这样安排也不错,若是娶来一个好姑娘自己又不爱她,岂不是误了人家一生?现在来了个坏女人,也替自己省去了自责和不安。
听说奎贤要立后时,晟敏的心微微的痛了一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习惯了奎贤片刻不离的“骚扰”,也许是习惯了被宠爱被呵护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他对奎贤产生了依赖感。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觉得寂寞,不会觉得孤单。可现在,他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他的霸道,他的温柔,都要分给另一个人了,自己究竟算什么呢?
安静的坐在窗边,默默地抚弄着玉笛,摸到那刻在笛子上的‘敏’字,基饭的那张小小的包子脸又自动的出现在晟敏的脑海中。抬头看看那高悬的明月,晟敏的视线有点模糊,他似乎看到基范对他微笑。
怎么又想起基范了?晟敏甩甩头,无论怎么努力想要遗忘,那个温和的脸庞还是在自己心里生了根,苦涩的笑笑,李晟敏,你真是太贪心了。明明有了奎贤,为什么还对基范念念不忘?三年,自己那颗原本已经死掉的心被奎贤漫漫的融化;同样是三年,对基范的想念却没有被时间消磨掉一丝一毫。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么?
还是说,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忘了我吧。”这是基范说过的话。
基范,还好么?晟敏听你的话一直努力的忘掉你,可是真的做不到,你的一切都刻在我的心里,深得已经浸入骨髓,深得连我自己都惊讶。你的样子,你的微笑,你的拥抱,你的爱,你的泪,你的坚强,你的无奈,都镌刻在我的灵魂里,就算死,我也不会把它们丢掉。可我能做的一切,也只能像这样固执的守护这些记忆中的美好,只能默默地祈祷你的平安。上天让我们相爱,却不让我们相守。
基范,此生无缘,若有来生,晟敏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站起身来,对着月亮,晟敏拿起笛子,笛声哀婉的传遍了魏宫的每一角落,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为情所苦的晟敏不知道,千里之外,同一轮明月之下,基范也在对月吹箫,相隔两地的他们,终于用这种方式,完成了一次只属于他们的笛箫合奏。
同时得到了两个人真挚的爱,可却没法真正回报他们中任何一个,靠着窗儿,晟敏痴痴的凝望着月亮——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