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奇道:“咦,教主,你们认识?”“不认识啊,我从未见过这人。”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暗暗称奇:“这声音好生耳熟。”
这后生叫道:“女侠,你的眼睛好啦,你怎么不记得我了?”这一说,段雯猛然想起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脱口而出:“你是吹大气?”后生喜道:“女侠居然还记得小人,真是小人三世,啊不,三百世修来的福气呀!女侠,你的眼睛复明,显得比以前漂亮多了。”
段雯当初听这声音,又尖又快,总以为人长得也像个小丑。今天一见,却也眉目清秀,竟对不上那声音了。
正想着,吹大气道:“女侠,如果没什么事,小人先走了啊!”说罢转身要走,段雯听得他这句话倒简唐洁明了,毫不罗索,不禁感到奇怪,又一把扭住他手腕喝道:“不许走!你在这鬼鬼无尘地干什么?“
吹大气吓得说不出话来。段雯手指一紧,竟摸到一个布袋,便掰开他的手。张开一看,正是段雯的钱袋。
小可一惊,道:“教主,你的钱袋什么时候跑到这人手里了?”段雯脸色一变,怒道:“原来你又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上次给你的银子呢?都吃了吗?”吹大气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女侠大恩大德,救小人脱离苦海,说什么也再不能。”“那你如何要偷人东西?”吹大气道:“如果小人说了,女侠会相信吗?”段雯面露愠色:“你说。”
吹大气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得女侠相救,小人得回了家传宝玉,刚刚藏好回城,就被无赌不胜的人逮个正着,劈头盖脸一顿狠打,还把女侠给的银子都抢了去,无赌不胜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党,就回了独龙山。”
“独龙山?”段雯奇道,随即明白:“可不是吗,独龙山的绝技之一是暗器,那无赌不胜的骰子不正是绝好的暗器吗?这我早该想到了。”
吹大气立刻来了精神:“女侠果然是见多识广,什么都瞒不过女侠的眼睛,那真是。”“行了,别东拉西拉的,有话快说!”段雯吓他道。
吹大气伸了伸舌头,继续说道:“我被他们打了个半死,扔在街上,一条小命差点就没了。幸亏老天爷下了场大雨,才把我给浇醒。现在,我就剩一块宝玉,还不能把它变卖,那真是身无分文呀。我想起云中还有个舅舅,便来投奔他。于是一路沿街乞讨,终于捱到了云中,却听说我舅舅早已搬走,不知去向了。万不得已,我才学起了小偷小摸。今儿第一次出来,见女侠气宇不凡,像个有钱的主,才来下手,不想头一遭就被抓住了,女侠明查,小人真是情非得已呀!”
段雯听他胡诌,料有一大半都是乱编胡造,也不全信,但大概也信了一些,道:“既如此,我这个钱袋便送你了,但从今以后,不许再干这些事!”
吹大气没想到眼前这面若冰霜的女侠居然几次三番相救,不禁从心底里涌出一种亲切之感,半晌,竟哭了起来。
这下把段雯和小可都搞懵了。吹大气道:“女侠仁义真是世间少有,小人能遇见女侠,此生心满意足。小人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女侠成全。”
段雯一听就心生厌烦,想起今晚还有事,也不愿在此耽搁,便道:“既是不情之请,那干脆不用说了。”吹大气忙上前两步道:“女侠武艺高强,并不在乎这些的。小人只是因为软弱,所以经常挨打。小人只想学得女侠一招半式,以后便不会受气了。”
小可插道:“这怎么行,教主,晚上还有事,哪有时间教他练武啊?”段雯点头称是。哪知吹大气死皮赖脸,非要学几招,还说并不耽误段雯多少时间。
其实段雯只要把吹大气一脚踢开,吹大气也毫无办法。但身为夜狼教教主,也算是武林名士,总不能这样干。末了,段雯道:“吹大气,跟我去西郊来。”说罢拉起小可直奔城西。吹大气也跟着来。
段雯持剑道:“我并不知该怎样教你。我只演一套七星剑法,一遍后,我即离去,记住多少,就看你自己。”还未等吹大气说话,段雯已舞起剑来。
她故意使得慢些,好让吹大气看清。一招招使出,连贯顺畅十分好看。不一会儿,剑招使完。段雯道:“日后你若真能使熟,便当用快剑,以快制胜,至于内力,你每日站在河水中练剑,久而久之,自然内力大长。”说罢与小可转身走了。
吹大气还想说什么,见两人已走远,只好坐下,拣了根树枝胡乱比划。忽然,他感到那些剑招如流水行云般在头脑里闪现,不禁大喜,忙站起身,一一使出,越练越觉有趣,一直演练到天黑。
段雯一路上心想,今儿也真奇怪,怎么想起来要到镇上去,难道我早知会见着这个油嘴滑舌的呆子?胡思乱想着,不觉回了大营。
日已偏西,众人支锅造饭,个个摩拳擦掌想在晚上一展身手。
饭后,大家略略休息一下,准备出发。
段雯小可各领一队趁夜行进,分路包抄敌营。
营中静悄悄,叛军早已入睡。段雯在营外观察半天,不见动静,于是一举手,兵士依次翻入大营。
这座大营有叛军两万,并且押着全军粮草。此次出兵,只为消灭敌人一支主力。黑暗中,小可轻轻吹了声口哨,几名兵士掏出打火石,打火烧帐。顿时大营中火光冲天,段雯趁乱带人杀入主帐。
火乱势,这话不错。大火一起,叛军都着了慌,分不清东南西北,弄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
一阵混乱,夜狼教众人越战越勇。叛军大部早无斗志,几乎全降。
小可望见西边粮草库。跑过来问段雯教主:“咱们不如顺便将粮草也烧了吧。”段雯道:“如此甚好,没了粮草,看史朝义还如何猖狂下去。”
小可即带着一帮人放火烧了粮。
一夜战斗,并不十分激烈,大部分敌兵归降。清晨时候,夜狼教押着八千俘虏,凯旋回营。
一路上小可十分兴奋:“没想到史朝义的兵这么不禁打,咱们来时五千人,回时却成了一万三千!”
此时郭子仪大帐有探子回报:“已查清,夜狼教教主乃忠义之人,此次出兵助战绝无私心。”郭子仪点点头,心想:“即使这样,江湖野人皆无人管束,易居功自傲,还得杀杀他们的傲气。”
天已大亮,夜狼教率众回营,到元帅处报功。郭子仪听完段雯所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马上又冷冷地问:“你们此次只是去动营,谁叫你们又烧了粮草?”
这一问,段雯、小可、元无恨都愣了。段雯道:“草民是想,粮草乃军队的性命,粮草一没,定大大挫伤敌军锐气。”
郭子仪道:“大唐兵强马壮,反贼路途奔波,又连日劳累,早已疲惫。一举歼灭只在旦夕之间。你们把粮草一烧,他们定会退兵,一回了范阳老巢,可就不易再攻了。”
一番话说得几人哑口无言,大功却变成了大过。忙跪下请罪。郭子仪道:“念尔等初来乍到,不识规矩,而且也立了一功,就算将功补过了。以后切记,军令如山,不可有违!”
三人退下。小可道:“李元帅可真厉害呀,说话像打雷一样。”元无恨赞道:“大唐有这样的统帅,才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第55章唐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