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弟仲潜敬复。
“高尔基三个音连成的字,是Gorky的姓,并不是他就姓高,”廖先生这句话比鲁迅先生的文字更有精采。可惜这句话不能天天派一个人对读者念着,也不能叫翻译的人在篇篇文章的原著者下注着“高尔基不姓高,王尔德不姓王,白利欧不姓白……”廖先生这篇通信登过之后不几天,廖先生这句名言必又被人忘诸脑后了。所以,鲁迅先生的讽刺还是重要,如果翻译界的人被鲁迅先生的“吾家尔基”一语刺得难过起来,竟毅然避去《百家姓》
中之字而以声音较近之字代替了(如哥尔基,淮尔德,勃利欧……),那末阅者一望而知“三个音连成的字是姓,第一音不是他的姓,”不必有烦廖先生的耳提面命了。不过这样改善以后,其实还是不妥当,所以用方块儿字译外国人名的办法,其寿命恐怕至多也不过还有五年,进一步是以注音字母译(钱玄同先生等已经实行了,昨天记者遇见钱先生,他就说即使第一音为《百家姓》中的字之办法改良以后,也还是不妥),再进一步是不译,在欧美许多书籍的原名已经不择了,主张不译人名即使在今日的中国恐怕也不算过激罢。
伏园
备考:关于孙用先生的几首译诗(张逢汉)备考:关于孙用先生的几首译诗(张逢汉)我从均风兄处借来《奔流》第九期一册,看见孙用先生自世界语译的莱芒托夫几首诗,我发觉有些处与原本不合。孙先生是由世界语转译的,想必经手许多,有几次是失掉了原文的精彩的。孙先生第一首译诗《帆》原文是:(原文从略——编者。)按着我的意思应当译为(曾刊登于《语丝》第五卷第三期):
孤独发白的船帆,在云雾中蔚蓝色的大海里……他到很远的境域去寻找些什么?
他在故土里留弃着什么?
波涛汹涌,微风吼啸,船桅杆怒愤着而发着噶吱吱的音调……喂!他不寻找幸福,也不是从幸福中走逃!
他底下是一行发亮光的苍色水流,他顶上是太阳的金色的光芒;可是他,反叛的,希求着巨风,好像在巨风中有什么安宁!
第二首《天使》,孙先生译的有几处和我译的不同。(原文从略——编者。)我是这样的译:夜半天使沿着天空飞翔,寂静的歌曲他唱着;月,星,和乌云一起很用心听那神的歌曲。
他歌着在天堂花园里树叶子的底上那无罪灵魂的幸福,他歌咏着伟大的上帝,真实的赞美着他。
他抱拢了年青们的心灵,为的是这悲苦和泪的世界;歌曲的声音,留在青年人的灵魂里是——没有只字,但却是活着。
为无边的奇怪的希望,在这心灵,长久的于世界上不得安静,人间苦闷的乐曲,是不能够代替天上的歌声。
其余孙先生所译两首《我出来》和《三棵棕榈树》,可惜原本现时不在我手里。以后有工夫时可向俄国朋友处借看。我对孙先生的译诗,并不是来改正,乃本着真挚的心情,随便谈谈,请孙先生原谅!此请撰安。
张逢汉。一九二九,五,七,于哈尔滨灿星社。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九年七月二十日《奔流》月刊第二卷第三期。
〔2〕泰戈尔(R.Tagore,1861—1941)印度诗人。著有《新月集》、《园丁集》等。他的诗集《吉檀迦利》获得一九一三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金。
〔3〕曼殊斐儿(K.Mansfield,1888—1923)通译曼斯菲尔德,英国女作家。著有《幸福》、《鸽巢》等中短篇小说集。徐志摩在《小说月报》第十四卷第五号(一九二三年五月)发表的《曼殊斐儿》一文中,以轻佻的笔调和许多譬喻描写了曼殊斐儿的身态,又用许多艳丽的词句形容她的衣饰。
〔4〕孙用原名卜成中,浙江杭州人,翻译家。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