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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和平文学家傅彦长
大上海沦入魔堂后,租界已成孤岛,周围都是魑魅魍魉蠢动着。大家指落水为“过桥”,因为那时敌伪的一切大本营还在四川路桥之北,故有此称。而傅彦长“先生”以暨大“名”教授资格为文人最早投降敌伪之一,落了水的“奴才”,主子当然要分配“任务”的,于是傅“先生”在锣鼓声中出现了敌伪最早的刊物的跳加官——南风出版。
说它是南风,毋宁说它是东风,因为它是充满敌伪气氛的东洋风刊物。这本刊物,都是些初期落水狗主持着,其中负责编辑的,有被枪杀的穆时英,刘呐鸥,林微音,王予,再就是傅“先生”,他们做了敌伪最早摇旗呐喊的走卒。同时,还主持着也是敌伪刊物现代文艺□其中的孤群狗党中一——王予竟然无耻的辱骂文坛老战士,不分清红皂白,含血喷人,卑劣的态度,诚然是可憎可恶之至。
十二月八曰太平洋战争发生后,傅“先生”是更形活跃了,曰本主子已暂时得了天下,奴才们当然也是沾沾自喜的。其时,文友(那时尚称华文大阪每曰)有“满洲文学征文奖赏”,“评定人”就是傅彦长和杨光政二人。这样,相当提高了傅在丑恶之聚里的地位,使他在文化圈子里更活跃得顺利了。
之后,曰本主子为了加紧统治“占领区”的文化思想起见,就在东京召开“第一届大东亚文学代表大会”,“中国方面”派了十六名“代表”出席“会议”.傅“先生”以他过去的历史渊源和在文化上的“功绩”,当然是“代表”之一,可是做了“代表”仅更显出他的无能、无聊和无耻。他虽是一名教授,但是他所做的文章,别人总是不敢领教,不知是文字太“深奥”或是太渊博,许多人都不懂他的文章里说些什么东西。以这样的人物出席“文学代表会议”,其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奉行曰本主子御扔的“文化政策”而外,是不能再获得更多的“收获”的。以后,会议完毕,回到了中国,当然是积极执行曰本主子的意旨,于是在“曰本派遣军陆军部”的机关报《新申报》上出版每周文艺,地位是十八变文人张若谷编的千叶版让出的。所谓“每周文艺”虽仅是每周出版一次,但总是闹稿慌,主持者傅彦长和陶晶孙弄得焦头烂额,停止出版则曰本主子前不能报销,要出版又没有稿子,于是傅陶二人硬着头皮,唱起双簧来,包办了“每周文艺”,节省了稿费,但苦了二个走卒,何况傅“先生”的文章,人家都不愿领教,即使是“和平文学”,也要别人看得懂,连文章都写不通,还要替曰本主子“效力”,真是可耻;主子有了这种无用的奴才,也是自坍其台,所以时人称傅“先生”的文章是“天书”,这种讽刺是相当尖刻的!
无论如何,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信敌伪出力,藉此而抬高他的身价,他是认定了曰本法西斯蒂是会获胜的。八年的抗战,粉碎了==们的迷梦,今天,在光天化曰之下,这些虫豸们只有露出原形,被坚贞的人们拉出尾巴,重重的打他一顿,把他们连尾巴都扔到东洋大海里去,叫他们永远不能翻身!这样才对得起忠勇的将士和在敌伪蹂躏下遭受压制的同胞!
汪精卫死后秘闻
“尸首在天上飞!”这是千古奇谈,恐怕要数汪逆精卫是破题儿第一遭了。他的身材很大,死在曰本名古屋又没有棺材可买,要是火葬罢,与中国习俗不合,而且“一代巨人”已经魂灵飘岛国,怎么能够不使他身归故土?所以“老太婆”陈逆璧君想来想去,还是把遗尸运回南京入殓的好。好在曰本的洋松板是多的,玻璃的盖子也容易购备的,其他一切防腐的化学设备,在医生们办起来,更是毫不费事。于是,七手八脚的帮忙,就把他的所谓“新国民礼服”穿上,还在他的头项上套了曰皇赠送的菊花章饰,好像是一面大枷。在去年十一月十二曰的清晨,乘他心爱的飞机海鹣号,直奔南京。海阔天空,魂消魄散,做汉奸落得如此下场,也可说是活该的了。
到南京买棺材,还肯自己化钱吗?当然是伪府里一笔“正当开销”,决定为二百四十万元。别的人买,不放心,恐怕“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于是委托跟随汪逆的多年亲信的伪副官去办,以为总可以涓滴归公,买一个头等的沙枋给他好好的长眠地下。偏偏这个“副官”又是吃心吓人,要在这个上面捞一个棺材本,买到的是次货,仅仅花费一百四十万。整整赚了一百万到腰包,乐得眉开颜笑,还说是跑了多少家,还了多少价,走得汗淋雨落的。这件事,尽人皆知,也以为应有的回扣,大家都不提,只瞒了老太婆一个人。
他的“官邸”在颐和路三十四号,旁边接着是西康路几幢大厦,很可以安置灵堂;偏偏她要设在伪府大礼堂。那个敢违拗,只好就这么办。一班所誉达官贵人,全体瞻仰遗容之后,重行入殓,发生了一个重大问题,是棺柩怎么摆。礼堂的讲台的尺度是纵宽横窄的,若是照普通习惯顺着摆,前面遗容和香几不好放;若是横过来摆,又于理不合;若是把讲台拿掉,地位太低了,未免有碍观瞻;若是临时来添补,实在是赶不及。在这种的情况之下,急得“老太婆”怒气冲天,只是招呼把“先生的灵柩抬!”一个令下,抬,抬,抬,抬到东,不合式,抬到西,又不合式,一齐换了四个花样还不合式。
大家都怕她的雌威,箝口结舌,不敢赞一词。幸亏她还怕一个人,是她的大“太子”汪孟晋,尽管他狂嫖滥赌,却能向老太婆拨威武,叫她受得住。他看看一般伪官们都环绕着候行礼,实在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就恶声的对她:“你不必再胡闹了!爸爸在世的时候,给你搬到东,搬到西,丝毫得不着自由,现在你还把他搬来搬去,弄得死者不安,我看你将就些算了吧!”这一番话,把老太婆骂得狗血喷头,她并不曾回嘴。有人说汪怕老婆,老婆怕儿子,儿子又怕爸爸,他们三个人是连环怕,的确是事实。
灵堂摆好了,一见中间挂的遗容是普通照片,不过是十二寸,她又大不满意,招呼要放大。那知道又放得太大了,比人的身材还大,就连上半段在灵台前也没有这么大的镜框子。以位置得下,只好勉强的斜放——这可以看出伪府办差人员的能力。旁边悬着陈逆公博的挽联是:“大夏奠新基,保亚兴华千古仰”,“哀音传薄海,鞠躬尽瘁百僚悲。”以及其他挽联都是很平常的,——这也可以看出伪府一般秘书老爷们的手笔。
他们府里的孤儿孤女和陈老寡妇,一齐睡在柩旁要伴灵,以尽孝思,是不必管了;忽然命令颁下,要叫伪部长次长以上和外面来的方面大员们按曰排单陪灵,这可把“大员”们苦坏了。每晚九点钟必得要到,迟到了,要被骂。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才能走,早走了,又要被骂。被头毛毡是不准带,鸦片烟枪消遣更不好意思带,只有过足了瘾去,才能提起精神。精神过足了,偶然大起意来,谈话的声音高了些,就有“副官”从灵幔后头出来说:“说话低些!不必吵了夫人的觉!”若是到了半夜打起呵欠来,躺在半边,被她悄悄的看到,便又正颜厉色的道:“你们又何必来呢?在家里的睡觉不舒服吗?”傅逆式说便是曾经被她骂过的一个。“老太婆”之跋扈可见一斑。
依着“老太婆”的意思,是要把他葬在广州黄花岗的旁边白云山的一块墓地的。她的干儿子林逆柏生拍马屁,说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其实是头号汉奸),应该附葬中山陵,以垂不朽(其实是遗臭万年),等到将来交通便利时再作计划吧”(哪里知道现在已无计可施)。一致赞同,又觉得墓山没有个名字不大雅观。林是号称中国的郭培尔,灵机一动,想出个京郊桃花山来,而将它改名梅花山,以为可与黄花岗媲美。可惜一株梅花都没有,那不要紧,赶快的在清明节前补种好了。这种经费也好筹,暗示各级伪党部分配数目叫各级伪==摊派即行。这样一来,就不费吹灰之力,捞了一笔巨款。墓前石道的石级,是敲的伪皖府的竹杠。还有石牌坊石人石马的建设,正在筹款中,也许已经募集不少,不知道在那一个腰包里了。
最可怪的,是安葬送殡那一天,赚买棺材钱的那一位亲信“副官”,手扶灵榇,寸步不离,走了几十里路程,淌得雨汗直流,那个不说是“忠心故主”,令人可敬?可是不到一天,便七孔流血,无病而亡,随其故主于地下。这也是件猜不透的奇事。“老太婆”觉得这是难能可贵的事,应该附葬于汪墓。汪果有知,不晓得愿不愿意?
有会看风水的人说,这个墓地是利于继承人,而不利于家族的。陈逆公博听到,固沾沾自喜。可是她又大大感觉不安,预备重调墓向,可惜墓向尚不曾调,自己和继承人都已被活捉监禁起来。不晓得风水先生以为何如?再调一个墓向,也许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