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泽亰里的一家十分气派酒楼的隔间里,段毅云正跟一些器宇轩昂的人商量着什么。刚结束,忽听初一急急忙忙的跑来在段毅云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段毅云一听顿时脸色微变,又对初一问了句什么,脸色才稍微缓和。却是跟那几位大臣告了辞,一出门,走的却是皇宫的方向。
乘了轿,没一会儿就来了皇宫。下了轿子还要再走一段才能到太后的凤仪殿。赵红嫣一看到周围这些一看到自己就转过头去窃窃私语的宫人突然心头一动。
“德公公,看您最近跑来跑去的似乎很勤快呀。”赵红嫣望了望头顶上的日头,不过就大约现代时间上午九十点的样子,皇帝都不一定下了朝的时间,这太后起的倒是真早。今天太后宣见自己,却又让德公公来传唤。这太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哎,您瞧,这做奴才的活儿不就是为主子跑腿么,只是今日往王府跑的多了些。若是惊扰了王妃请见谅。”德公公一边陪着不是,一边为红嫣引着路。心道,都说这王妃是个厉害的主儿,痴傻痴傻,我看是装疯卖傻还差不多。我可要小心,莫要着了她的道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这德公公能荣升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想必对主子也是极其衷心的。”红嫣忽而想起德公公荣升的事,这时间未免有点太巧了。这德公公成为皇上的随侍的时候,也是太后刚宣告要出佛堂的时候,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关联么。
“那是那是……没有主子就没有奴才呀!”德公公听着这赵红嫣净扯些不着边的,头也不敢抬,心里更是不安,这赵红嫣究竟想说些什么?
“看来也是天助德公公,这东风一吹就送德公公去了皇上身边。德公公真是好运呀。”赵红嫣笑意吟吟的望着德公公,都说太监一听好话就分不清南北东西。这德公公心机深不着道,却不代表他难免不会飘那么两下。
“什么东风啊,这不还是因着太后最宠爱的……”德公公一听好话难免放松了警惕,话一出口立即意识到不对,忙捂了嘴自言自语道,“奴才莫议主子非。”然后才微微一笑,对赵红嫣道,“我只是一个奴才,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儿能借了什么东风啊。”
太后最宠爱的,赵红嫣心底也是狐疑,太后入佛堂只带了个丫头进去,最近也没听宫里传来关于丫头的事情,而又和德公公有关。莫非是太后最宠爱的太监不成,太后在佛堂里呆了十年,这太监能有多大,怎么也扯不到关系。不过这也不是赵红嫣想问的,只是个由头罢了。
赵红嫣双手捻起自己落在鬓边的一缕头发,忽而换做小女儿姿态,皱着眉头对德公公道,“公公呀,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这见了太后该怎么办?”
德公公一听红嫣的声音也不禁侧身望她,这刚刚还左弯右拐的绕自己话,怎么这一会儿又像娇憨小女儿般,这是装的还是真的?但也只能故作镇定的答话,“太后叫王妃来想必也就是说些体己话,王妃也不要想太多。”
“这王府密不透风,王爷又成日见不着面,高墙大院里的,也难知道些消息,以前的事情又记不得。诶,我能不能不去呀。”赵红嫣突然站定脚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望着德公公。任谁看了也只能当她是单纯的女儿家,
德公公一听可快急眼了,这王妃怎么一回一个样,不由得又擦了把冷汗,只能连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都已经到宫中了,太后叫王妃去也就是问问话。王妃有什么答什么就好了,切不可在这个时候耍脾气。”
赵红嫣不理,直接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好个委屈的样子。德公公这时候真的可以说是冷汗涔涔了。这王妃是真的脑袋有问题么,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他又不好直接把人拖起来走,只得强自打起一副笑脸,对赵红嫣道,“王妃莫要担心,过一会儿皇上就下朝了,皇上知道信儿一定会赶来的。”
“皇帝赶来有什么用,又不是皇帝找我。”赵红嫣以前为了完成任务,曾伪装成各种身份。如今演个被吓坏的小女孩自是信手拈来,哭得连肩膀都抖动不止。再加上她人瘦,连这德公公都放松了戒心。
“王妃莫要胡说,太后娘娘绝不会对王妃怎么样的,顶多也就是说两句……王妃赶紧起来罢,莫要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实在不行,奴才用这人头担保成不成?”德公公越说越急,这王妃要是在此时撒了泼,他就是想拿人头保都保不了。
赵红嫣闻言抬头望向德公公,眼泪还未擦干,像是个得了承诺的孩子,含笑带泪的摸样任是这个德公公看了都一愣,德公公忙点了头,刚想去扶她却又见王妃擦干了泪倒是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语笑嫣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上三分娇憨倒像是当初冷宫里那个傻呆的废后样子。
德公公心里也是突突的跳,面上也是发红,顶着一张老脸骗十几岁的姑娘家,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不过都说这王妃丑颜惊世,可是刚刚自己模模糊糊的隔着面纱看着她,怎地好像看到了一个绝色美人在朝自己微笑,莫不是最近梦魇了不成。
而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个白衣男人却是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还夹杂着些狐疑,这不是那个收服四兽威胁贵妃的女子么,怎么这一会儿又像个小女儿一样了?刚刚那一哭,真的是连他都忍不住动容了,倒是个十分有趣的女子,就是不知这般女子生着一副什么样的容颜了。王妃?已为人妇,真是好叫人伤心。
赵红嫣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这个所谓太后的强大气场,不过这个太后不仅在她的想象中一点都不像修佛的人,实际上也不怎么像修佛的人。太后年岁不大,也或许是因为保养的比较好的关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唇红面白,柳叶眉,杏仁眼,一颦一笑足带了分媚意,的确是个绝顶的美人。
只是打扮就略显华贵了,头戴四只金步摇,双耳各坠金珠,深紫色绣金边华衣裹身,裙角上各绣百鸟朝凤图,扶着茶杯的手上也是带了翡翠镯子。不过现下她正貌似认真的品着茶,眉宇间自带了分冷意。
赵红嫣亦是在心里冷笑,这就是修佛之人么。倒像是一尊活佛了,并且是金佛。然而面上还要做傻呆恭敬相。赵红嫣双手并在右胯骨处,身体微驱,面上似委屈似害怕,对着太后柔柔弱弱的行礼道,“红嫣见过太后。”
“面见太后竟然也不好好装扮,一身白衣就进了屋,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太后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一看到赵红嫣这幅好欺负的样子,立刻开始挑起了刺。直接指着红嫣开始训斥,红嫣此时低着头,不然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丫头生了一副怎么样的雄心豹子相。
“太后娘娘都没说话,你一个小小宫女插什么嘴。”德公公本不想插嘴,不过这赵红嫣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若是在这里受了委屈,皇上那里也说不过去。德公公只能硬着头皮帮赵红嫣说了两句话,只是这声音明显很没有力度。
过了一大会儿,太后才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不咸不淡的开口道,“秋菊,你也消停消停吧。”又看了看仍旧躬着身子的红嫣,眼底露出一分满意之色,心道,或许这女娃能为我所用也不错。看了看德公公,又道,“德公公,刚刚听说皇上正要你去回旨。你赶紧去伺候着吧。其他的人也下去吧,此处只留秋菊伺候便好。”
德公公自是不敢抬头看太后,但在宫中当官多年,他也知道太后这是嫌自己在这碍眼了,这时候还是走远点比较好。“是,奴才告退。”德公公后退着行礼,又担忧的看了一眼赵红嫣,心道,这些主子们的事我还是不要掺和了,王妃你就自求多福吧。
“红嫣赶紧免礼罢,来哀家这坐着,好久不见,怎么带起面纱来了,难道现在比较时兴面纱么,哀家都老了,连这些都不知道。”太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对着红嫣微笑道。真好似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
红嫣怯懦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后,似在犹豫,又有些不敢,最后还是犹犹疑疑的看了一眼太后,而后才小声开口回答道,“是红嫣现在生的十分丑陋,恐怕惊了母后,之前也是不止一次惊了皇上才决定再也不摘面纱的。”
“诶,小时候还见红嫣长得十分灵秀的,人到底是各有命呀。”太后脸上净是可惜的笑容,摸了摸红嫣的头,似是十分怜爱的道。“人丑不疯就好,你不知道我之前听得传言……”
红嫣一听这话立即站起身退回刚才的位置,一脸害怕的道,“母后请莫要怨责红嫣,红嫣有的时候的确的确……啊……”红嫣忽而捂着头大叫,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红嫣,你怎么了?宣太医快宣太医。”任是太后老谋深算也没有算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生疑。当初听传言说这废后会偶尔发疯当时只当这柳红嫣是装疯卖傻难道是真的不成。
这时候红嫣却又似乎平静了下来,只十分不好意思的对太后道,“母后,您看就是这般,时不时就会这样。若不是因着这个,王爷……也不至于许久都不见我一次。”赵红嫣一捂脸,好像又要哭的样子。
外面的那些太监听了太后的呼唤也赶忙冲了进来,一看屋里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齐刷刷跪在地上,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第82章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