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开始变化了,有时候早上出门还是温暖和煦的阳光照着,夜里就变的骤雨倾盆了。就好似人的心情这样反复无常一般。
祖毅已经连着咳嗽好几天了,纭儿常常给他开药还要趁着休息的功夫给他查医书,却也没有将情况扭转,病是越来越糟糕了,身体却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但是茶馆的事情祖毅还是包揽了大半大概觉得纭儿和尹思缈都是女子不应该太受累的缘故,有些客人慕名而来为的就是一睹尹思缈这位有着玲珑剔透心的娘子,但是祖毅多半给挡了回去。
每日里看着尹思缈做茶沏茶也是一种享受,虽说身体不舒服但是尹思缈一旦要上山采茶叶祖毅每一次都是跟着去的,两人行至山腰尹思缈看着雨后的秋海棠树发证道:“不知道院子里的秋海棠开了没有,你不知道我在王府的时候浇花施肥什么的都是自己做的,因为我总觉得不放心教给别人来做,也觉得要是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等到花开之日也没有那种欣喜之情了,但是今日一见这秋海棠我就明白了。
原是我多虑了些,你看着山间的秋海棠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少数上山的人之外肯定不曾有别人见过,没有施肥全凭着老天爷的灌溉就这样硬生生开出了花,它又是为谁开花的呢?其实谁也不为,本就是自己生长,哪怕只有几人能够目睹也好,也算是美事一桩了,我下辈子想做海棠,祖毅哥哥你呢?”
祖毅定定的看着秋海棠树旁边的土地,不算肥沃不算特殊就是一般的土,却滋润了秋海棠平白开出这么多花朵来,祖毅笑笑说道:“那我就做秋海棠旁边的泥土好了。”
是啊赵桢必定是来赏花的那个人,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最终尹思缈还是要开花给他看的,所以她也只能作这朴素的泥土了。以血肉之躯养育着秋海棠却不能看到她盛开的美景,但是只要那个过程是美的不就好了。
祖毅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尹思缈连忙把水递给他道:“祖毅各个没事吧?都说了不让你陪我来,我也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又不会受伤你非要跟来,着山上如今什么天气你还不知道么?”
虽然已经脸色发白祖毅还是勉强的笑笑说道:“这是哪里的话,你一个女子家家的一个人跑到上山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纭儿交代呢,要是她一生气就不帮我治病了那可怎么办。”尹思缈神色已经有些凝重起来,祖毅的身体一天天变坏不说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真怕他会出什么事。
祖毅对于尹思缈来说是救命恩人不假,但是除了这个关系之外尹思缈还是把祖毅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她从小就希望有一个哥哥互着她长大,可惜没有所以把祖毅当作了亲生哥哥那样看待,一路下来,祖毅对她照顾有加不说还帮了她和纭儿不少忙,虽说祖毅对自己的心迹已经表露无遗,但是尹思缈能做的只有是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守着他为他祈求上天的庇佑。
除此之外尹思缈什么都做不了,祖毅咳嗽的越发厉害了尹思缈没有办法只好扶着祖毅下山回家。他虚弱的身子几乎都站不直但是行走的时候还是倔强的将身子朝着尹思缈相反的方向倾斜,生怕给尹思缈添加任何负重。
尹思缈也有所察觉但也不急着拉他怕是以为他不想让人看见这样脆弱的样子所以才会如此,等到了山下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纭儿被匆忙从茶馆里喊了回来,怕是人手不够又请了几个大夫过来,尹思缈焦急的在床边守着祖毅却一点好转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昏昏沉睡过去。纭儿又是把脉又是喂药连续几次祖毅都将药吐了出来。
“没理由的,我是医术一直是最好的,没理由的!尹思缈帮着祖毅把这碗药全喝下去快些!”尹思缈眼睛含着泪水却也再不忍心灌药给祖毅了,见他面色苍白的厉害纭儿越发着急,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祖毅勉强坐起来看着尹思缈和纭儿说道:“你们不要再忙活了,我知道我已经到时候了,就算再多的药也救不了我了……还不如,还不如放弃吧。我能够交到你们这两个好朋友真的死而无憾,祖毅一辈子碌碌无为什么大事也没有做过,做过最好的事情就是救了你和纭儿,我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要是我走了你们也不要太难过,特别是纭儿,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让我多活了几个月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祖毅顿了顿接着说道:“缈儿这是你告诉我的你的名字,我一直都记着,你喜欢吃芙蓉桂花糕,你笑起来最好看这些我都记得的。打从我第一次救下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在我的心里你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洛安王王妃,而是精灵古怪可爱的缈儿,是一个可以为抗父母之命逃婚的奇女子,我喜欢你却也羡慕你。
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很少机会出去玩没有什么朋友,等到长大了可以交朋友了毒性缺越发强烈了,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这是我祖毅一辈子遇到过最好的事情了。我知道自己与你有缘无份,你心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我与他无法相比,这些其实我心里都清楚,我知道你一直念着他,若是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回去找他告诉他你很想念他,时间有时候真的很短暂几年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听着祖毅说完,尹思缈已经泪如雨下,祖毅勉强笑着说道:“别哭,你哭了就不漂亮了。”说完刚想伸出来帮尹思缈擦泪的手就那么滑了下去。
“祖毅!”纭儿和尹思缈齐声大呼,却不见祖毅醒过来。祖毅那双原本清澈好看的大眼睛就这么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接着整整三日祖毅都处在昏迷之中,脉象时有时无,大夫都来劝阻两位姑娘叫她们不要太伤心可以准备祖毅的后事了,她们哪里肯听纭儿更是性急将大夫都赶了出去。
到第三日的时候祖毅终于醒了过来,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纭儿和尹思缈大吃一惊:“姐姐我这是在哪里啊?”
姐姐?这是什么情况,纭儿连忙看看祖毅的脉象一切正常啊,难道他真的变成心智只有七岁的孩童了么?
这虽然是纭儿和尹思缈不愿意承认的,但是事实如此她们也无奈了,这下有个高她们两头的英俊少年日日追在后面叫她们姐姐姐姐的,尹思缈比起纭儿耐心多了祖毅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之后,心智成了只有七岁的孩童,记忆也大多丧失了。
尹思缈重新开始教他写字给他讲以前的故事:“我和你相遇是在初春的时候,那时候大雪刚刚融化,很冷很冷,我跳到冰河里去了结果你把我救了,就这样我们认识了。”祖毅忽闪着大眼睛傻傻的问道:“姐姐为什么要跳到冰河里去呢?”
“她吃饱了撑的!”纭儿愤愤不平的说,倒是把祖毅和尹思缈都给逗乐了,三人这样过日子虽然平淡倒也舒适,祖毅虽然现在等同于一个孩子但是跟真的小孩比起来还是要成熟的多了,经常帮忙茶馆招呼客人,茶馆的生意蒸蒸日上纭儿数银子的时候笑声大的可以惊动天神了,尹思缈却还是依旧做茶沏茶每天做一样的事情。
她很清楚的记得祖毅昏迷之前说的让她回去找赵桢的事情,来到这里恐怕多久了大概两个月了吧,经常从客人那里听到赵桢的消息说是赵桢又取了个王妃又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大家都是简单概括的略过,但是尹思缈听的却是很仔细的。
也是离开赵桢那么久了他恐怕连自己的样子都忘记了吧,也许她和赵桢只能这么下去了,从此只能当作陌生人这样过一辈子,也许又有一天能够与赵桢不期而遇,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呢,尹思缈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想赵桢,如果有一天她和赵桢重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那时候大地已经又回到了春天草长莺飞,赵桢会穿着那件烫金紫色的袍子站在不远处冲她说:“你这个女人让本王爷找的好苦!”
或者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相视一笑就好像认识很久了或者是忘记了对方一样,淡然的笑笑然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他继续做他的王爷,尹思缈继续卖茶叶。
纭儿也想过既然祖毅已经这样了,那么势必会持续这个状态很久是不是应该把尹思缈放走呢,当初带她出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一丝愧疚的意思的,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搁了这么长时间赵桢恐怕也不会为难自己了。
第40章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