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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梨木、鸡翅木、土苏木皆产于黎山中,取之必由黎人,外人不识路径,不能寻取,黎众亦不相容耳。又产各种香,黎人不解取,必外人机警而在内行商久惯者解取之。尝询其法于此辈,曰当七八月晴霁,遍山寻视,见大小木千百皆凋悴,其中必有香凝结。乘更月扬辉探视之,则香透林而起,用草系记取之。大率林木凋悴,以香气触之故耳。其香美恶种数甚多,一由原木质理粗细,非香自为之种别也。
深黎自婺岭以北有一种曰遐黎,其俗去黎益远,习俗又相违。居常以椰瓢蔽体,更闲习弓矢。凡父母过五十,惧其老而衰也,则烹食之,云葬于腹中,以为得所。噫,天之生人有知此哉!
海槎秋晚巡行昌化属邑,俄海洋烟水腾沸,竞往观之,有二大鱼游戏水面,各头下尾上,决起烟波中,约长数丈余,离而复合者数四,每一跳跃,声震里许。余怪而询于土人,曰:“此番车鱼也,间岁一至。此亦交感生育之意耳。”今中州药肆悬大鱼骨如杵臼者,乃其脊骨也。
海鳅乃水族之极大而变异不测者。梧川山界有海湾,上下五百里,横截海面,且极其深。当二月之交,海鳅来此生育,隐隐轻云覆其上,人感知其有在也。俟风曰晴暖,则有小海鳅浮水面,眼未启,身赤色,随波荡漾而来。土人用舴艋装载藤丝索为臂,大者每三人守一茎,其杪分赘逆须枪头二三支于其上。溯流而往,遇则并举枪中其身,纵索任其去向,稍定时,复似前法施射一二次毕,则棹船并岸,创置沙滩,徐徐收索。此物初生,眼合无所见,且忍创疼,轻样随波而至,渐登浅处,潮落搁置沙滩,不能动。举家分脔其肉,作煎油用亦大矣哉!
马产于海南者极小,只可仵之驴骡,而身稍长耳。毛片不殊于中州,当少剪综时,极骏可爱。然骑驶则无长力,上等价可四两,寻常不出两。
黎俗二月、十月则出猎,当其时,各峒首会,遣一人二人赴官告知,会但出每数十村,会留壮兵一二十辈守舍,男妇齐行。有司官兵及商贾并不得入,入者为之犯禁,用大木枷茎及手足置之死而不顾,何其愚也。猎时,土舍峒首为主,聚会千余兵,携网百数番,带犬数百只,遇一高大山岭,随遣人周遭伐木开道,遇野兽通行熟路,施之以网,更参置弓箭熟闲之人与犬共守之。摆列既成,人犬齐奋叫闹,山谷应声,兽惊布,向深岭藏伏。俟其定时,持铁炮一二百,犬几百只,密向大岭,举炮发喊,纵犬搜捕,山岳震动,兽惊走下山,无不着网中箭,肉则归于众,皮则归土官,上者为麖,次者为鹿皮,再次者为山马皮,山猪食肉而已,文豹则间得之也。
新场海三面山环,北一面只三四里通大海洋,内宽可百里余,分藏新英、南滩上下二十四埗,渔户环列居焉。每风大时,蛋船四百余只咸渔其中,风静始出大海,可谓坐享无穷之利也。
海南地多燠少寒,木叶冬夏常青,然凋谢则寓于四时,不似中州之有秋冬也。天时亦然,四时晴列则穿单衣,阴晦则急添单衣几层,谚曰:“四时皆是夏,一雨便成秋。”又曰:“急脱急着,胜如服药。”
想思子生于海中,如螺之状,而中实若石焉。大比豆粒,好事者藏置箧笥,积岁不坏,亦不转动。若置醋一盂,试投其中,遂移动盘旋不已,亦一奇物也。
槟榔产于海南,惟万、崖、琼山、会同、乐会诸州县为多,他处则少。每亲朋会合,互相擎送以为礼。至于议婚姻,不用年帖,只送摈榔而已。久之,多以家事消长之故,改易告争,官司难于断理,以无凭执耳。愚民不足论,士人家亦多有匿是俗者。
鹦鹉杯,即海螺,产于文昌海面,头淡青色,身白色,周遭间赤色,数棱。好事者用金厢饰,凡头胫足翅俱备。置之几案,亦异常耳。
海南之田凡三等,有沿山而更得泉水,曰泉源田;有靠江而以竹桶装成天车,不用人力,曰夜自车水灌之者,曰近江田,此二等为上,栽稻二熟。又一等不得泉不靠江,旱涝随时,曰远江田,止种一熟,为下等。其境大概土山多,平坡一望无际,咸不科税,杂植山萸、绵花,获利甚广,诚乐土也。但其俗好斗健讼,不容人耕耳。
石蟹生于崖之榆林港,港内半里许土极细腻,最寒,但蟹入则不能运动,片时成石矣,人获之则曰石蟹,相传置之几案能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