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梦吗?
“听、听轩,是我!”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时,其其格本能地跃向一边。虽然来自腾的她颇为灵活,但她毕竟只是个不谙武艺的普通女孩,再加之惊恐万分。所以不久她便气喘吁吁,只觉得全身瘫软,而听轩却步步紧逼,不时发出兴奋的嘶吼。
“就要被吞进……不,我不要!”其其格只觉得一阵冰冷滴落在手上,她摸摸脸才知道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绝望从心底不可遏制地浮上来。她一点点向后缩去,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找到一面墙,可以依靠的墙。听轩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既不出手也不远离,无形的压力令其其格动作僵硬而迅速。
突然,其其格的手碰到了什么,惊得她几乎叫出声。其其格惊恐地扭过头去,用空洞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发现那是她的包裹。它怎么会在这里?其其格已经无暇去想,她用颤抖的双手几近粗鲁地抖开了包裹。
也许会找到什么,弯刀?匕首?发簪?总比现在赤手空拳好!然而其其格失望了,其中只有一些杂物和……一块古旧的木牌。
“这是什么时候放在包裹中的?”其其格用僵硬的手指拿起木牌仔细端详。这是块漆黑的木牌,似乎有些像令牌。
但上面没有雕刻任何威武诡异的花纹,只是用苍劲潇洒的字体写着一个字——情。不知为什么,看见这块木牌的刹那,其其格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一定。然而片刻后她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木牌,木牌古旧得仿佛用力一捏便会碎掉,是绝对不能当做武器的。
无论它是多么珍贵的宝物,但是对于现在的其其格来说恐怕都没有意义。
“谢谢你的安慰!”其其格对着木牌说道。她现在只觉得无比孤独,这是种被所有人抛弃的孤独,也许听轩……其其格抬头看向听轩,忽然不再害怕,这就是听轩一直以来在独自品尝的吧?
突然,其其格呆住了,刚刚还冰冷可怕的听轩现在竟然在微微发抖,原本几乎紧贴着自己的阴影如今也缩回了许多。
听轩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其其格百思不得其解,她深吸口气,咬咬牙站起身向听轩走近了一步。
“呜!”听轩居然发出一声悲鸣,向其其格的反方向飞快退去,仿佛在害怕什么。她好像在怕我?其其格的眼神开始灵动起来。
她眨眨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自己,除了多些伤口,自己与方才没有什么分别啊?不、不对!其其格忽然长大了嘴,她的目光落在右手紧握的那块木牌上。是它吗?听轩身上那样古怪可怕的力量居然会害怕一块木牌?其其格抬起头,颤微微地将握着木牌的手伸向听轩。果然,听轩一声低吼,向后退去。
“就是这个!”其其格长出口气。现在至少不会死了吧?她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正想将听轩再逼远些时却突然双腿一软向前倾去,身上的伤口也恰在此时疼痛起来,令原本想要紧走几步扶正身体的其其格重重摔在地上。木牌在其其格扑倒在地的同时脱手飞出,直直地向听轩冲去。
“不好!”其其格心中一凉,只要听轩绕过木牌再走向自己,自己就……生的希望突然而至又骤然失去,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随之飞走了。身体越来越沉重,其其格眼中的光明也慢慢消失。然而,就在其其格即将完全陷入黑暗中时,一声尖叫骤然刺入她心中,那是个小女孩的尖叫。
“听轩?!”其其格猛然惊醒,正看见已经恢复成小女孩样子的听轩在墙边蜷缩成一团,身旁正静静地躺着那块古旧的木牌,而她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小客栈中其其格自己的房间!
“恢复了,恢复了吗……”其其格几乎是贪婪地打量着四周实实在在没有浓雾的一切,极度恐惧留下的眩晕还在,刚刚就像是一场险些永远不醒的噩梦。
“我可不想再次坠入这样的梦境!”其其格突然想起了什么,几步奔到听轩身边,将掉落在她身旁的木牌小心收起。然而其其格回过头,却正对上听轩一双大而无神的双眼。
犹豫了许久后,其其格小心地将她拥入怀中。
“这不是你的错!”感到怀中的听轩柔软而安静,其其格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人会怪你。”
“你是个好人。”等了许久,缩在其其格怀中的听轩才微微动了动,而后细弱的声音从她口中飘出。
其其格低头看了看听轩,只见听轩的眸色深沉,仿佛藏着许多东西。然而她却只是对其其格轻轻点头,而后便扭过头一言不发,淡淡的哀伤随目光散落一地。
“听轩,其实……”看见听轩这般模样,其其格不忍地开口。
然而话未说完一声刺耳的尖叫便从外面传来,似乎是小客栈的老板娘。在已经一片漆黑的天色中,这声尖叫传出很远很远……
“糟了!”其其格顿时神色大变,刚刚老板娘似乎看清了她的模样,而自己到这里投宿时也是由老板娘引入房间的。现在老板娘醒来,一定会……不、不对!其其格想起了刚刚自己醒过来时的模样,微微一笑后便立即抱着听轩起身,对她示意噤声后将她重新裹在包裹中,而后自己便悠悠然地坐在桌边,顺手拿起一面从夏都主街上买来的铜镜。
就在其其格刚刚拿起铜镜的刹那,房间的房门骤然洞开,仿佛门外的是打家劫舍的贼人。老板娘一言不发地冲进来,神色间满是惊恐。环视了房间一遍后,她便直直地盯着着其其格,眼中交织着渴望和恐惧,似乎既希望其其格认出她又害怕事情果真如此。
“老板娘?您有什么事吗?”看着老板娘尚且有些发抖的身体,其其格在心中叹了口气。然而此时此景,她也只能硬起心肠,横眉怒目地对老板娘说道,仿佛很恼怒被她打扰一般。
“呃,我……”老板娘毕竟也是半信半疑,面对其其格的问话立刻张口结舌。
自己方才真的是在做梦吗?可是这梦竟然如此真实,而且她梦见了真实的人啊!
“究竟怎么了?”其其格不耐地皱皱眉,似乎马上就要下逐客令了。
“不不,我只是、我只是见您这么晚还没睡,就想来问问是不是小店粗鄙令您无法入睡,您是不是觉得这里有没有什么不满意,有什么……不对劲?”见其其格真的着恼,老板娘终于不再犹豫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件事若是不弄清楚,只怕她今后再也无法安心开店!
“哼,我以为是什么事。
我睡不着与你的店无关!”其其格冷哼一声,忽然脸上又一阵羞红,“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很快便会去睡了!”想些事情?老板娘闻言瞄了眼桌上的铜镜,微微一笑。她也曾经是个姑娘,也曾经想过事情,而且是一面对着铜镜一面傻笑……想到这里,老板娘心中一松,果然是自己多心了。还有阿四,他总是不声不响地溜走,也许只是偷跑去哪里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想错了。
唉,人老了便喜欢东想西想,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夜深寒重,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既然已放下心中大石,老板娘便赔笑向外退去。然而当老板娘说到“寒”字时,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一抖,那个噩梦,太可怕了!
“嗯,我知道了,不劳您担心!”面对老板娘的笑脸,其其格毫不客气地重重关上门,随即扑倒在床上深深呼吸。明天就离开这里,要记得不要在老板娘面前显出慌张的样子……其其格在心中暗暗谋划着,却不知道在她门外,老板娘已经目瞪口呆。
在其其格关门的瞬间,老板娘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痕。在梦中,就是见了这些伤痕中渗出的血,那小女孩才……才……可是,那姑娘明明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啊!自己也许只是误打误撞?再等些时候阿四就会出现了吧?但那些伤痕明明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或者,自己的梦是个预兆,那些都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老板娘一边思索一边失魂落魄地走着,忽然一阵冷风绕体而过,她顿时心中一抖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老板娘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小客栈大门前,大门已经在她身前敞开了,而她的手正抓着其中一扇门。
“呵呵,竟然怕得想要逃走了啊!”看着自己抓着门的手,老板娘在心中苦笑。叹了口气后,她的手伸向另一扇门。毕竟是自己多年经营的店,不论本能如何想要自己逃走,她还是舍不下,这是一生的心血啊!老板娘微微用力,客栈大门发出古怪的吱扭声,她猛地咬了下嘴唇,不由呆了呆。
奇怪,不对啊!怎么会不知不觉地以为这些都是真的,明明只是一场噩梦啊!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蹿到老板娘面前,在她惊叫前对她深施一礼,而后说了一句令她目瞪口呆的话。
“这位施主,敢问您刚刚是否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