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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触不到的冰凉


房间内,夏子穆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而晨曦月则依偎在他的怀中。空气里凝结的淡淡悲伤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静静的幸福。
失去一个人总会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身边,也许这就是生命不变的法则之一。
有得到就会有失去,有失去就会有得到。只是不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和得到的东西是不是成正比。
在晨曦月和爷爷之间,夏子穆无法做出选择,再来一次机会,他也不敢去选择。

现在爷爷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具空壳。时空无法更改,只能让它如飞灰一般消散在风里。
夏子穆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变得跟他的内心一样,无比的宁静。

他低头看怀中的晨曦月。看到她正均匀的呼吸着,显然是哭累了,闭着眼睛像个熟睡的婴儿。红润的脸颊还挂着泪痕,格外引人怜爱,即使是睡着了,晨曦月的手也没放开,依然紧紧地抱着他。

夏子穆淡然一笑,嘴唇微动,想要把晨曦月叫醒,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没有说出来。夏子穆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叹息。唉,还是让她休息会儿吧。

想到这儿,夏子穆便轻轻用手将晨曦月的脑袋放了下来,让她枕在自己跪着的双腿上。于是晨曦月那柔顺的秀发像是瀑布般滑下,又如绚烂的星河般散开。让夏子穆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抚摸。

嗯,柔顺丝滑,这是夏子穆指尖触摸到的第一感觉。
听着怎么这么像洗发水广告!夏子穆对自己的形容词有些无语。但是除了这个之外,他已经想不出别的词汇能够形容。

看到她已经熟睡,他才扭过头去,望向他爷爷的遗体。
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就这么平躺在那里,看起来很宁静。
夏子穆空灵的眼睛只凝视着他爷爷慈祥的面容,内心刚镇静下来如死水的情绪便又出现了些许波动。
像是一颗石子丢进如镜面的湖泊里似的荡起一层层微弱的涟漪。
他的心智比之以前似乎更坚强了。不然他也抵挡不了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而不哭。

夏子穆的手从晨曦月的秀发上退出来,缓缓向他爷爷干枯的手掌抓去。就在这一刻,处在记忆中的夏子穆感觉到了一丝震动,刚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只认为是普通的现象而已,可是接下来的震动却让他大惊失色。
突然,夏子穆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整个身体仿佛都在扭曲,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不是在传出剧痛,胸口像是有一团气要破体而出般。

夏子穆痛苦的嚎叫,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知道记忆马上就要转移了,这是转移前的征兆。可他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才能再看到爷爷,而且自己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爷爷了。
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的双眼目呲欲裂,在心里嚎叫道。
记忆中那个夏子穆的手正在缓缓伸向他爷爷的手掌,眼看就要触碰到了,遁入记忆里的夏子穆的身体却更加疼痛了,身体仿佛快要被撕裂开一般,痛不欲生!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记忆里自己的那双手和他爷爷的那双手掌。
近了,更近了,只要一秒,还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就好。
记忆中夏子穆的手离他爷爷的手只相距一厘米不到了。可是就这一秒钟的时间在夏子穆的眼里却过得很慢很慢,像是在使用蓝眸映雪看东西一般。
只有一厘米不到而已,但是这一厘米很可能就会成为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不自觉的,他开始焦急的大叫“快点,快点阿!!”但是这个声音,记忆中的夏子穆能听见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体的疼痛更加剧烈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下一刻就要脱离记忆中自己的身体。

果然,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从背后传来,拉扯着他的后背。他的身体虽然在那一刹那突然不疼了,但是他却无法抗拒那股力量,只一瞬间,就被那股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着向后退去。
“不!!”他的脖子上青筋凸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他的手向前伸出,拼命的抓扯着。可是不管他怎么样抓扯,他的手永远都不会够到了。与此同时,记忆中的夏子穆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双干枯的手掌。
可惜夏子穆感觉不到了,连那最后的,仅有的冰凉也触碰不到了。
“就只差一点了!为什么···为什么!!”夏子穆不甘心,为什么啊,就只差一点而已啊。他冲渐渐远去的定格了的记忆画面咆哮着,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帅气的脸狰狞无比,连头发都被弄乱了。

定格的画面并没有因为夏子穆的愤怒而停下,反而是越来越快了。那副画面上定格着的他的手触碰到他爷爷的手的那一刻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
“啊!不要···!!”夏子穆仰起头,双眼猩红,充满了血丝开始张大嘴巴怒吼。
四肢张开,上面的血管全都凸了出来,像是一条条粗壮的蚯蚓。他的左眼睛竟然在聚集血色瞳!
“哧!”
一道赤红色的射线从他的左眼里喷射出来,不过在他喷射出来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接着,记忆里的那幅画面消失了,周围陷入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夏子穆的动作也受到了限制,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他不得不将头低了下来,双手垂向双脚,褐红色的头发披散了下来。
这是那个记忆隧道!
不多时,记忆隧道开始运作,夏子穆再次被那股力量吸住。
刚才的他都没能抵抗住这股力量,更何况现在的夏子穆了。
现在的夏子穆在射出那道赤色射线后已经筋疲力尽,连身体即使褪去了束缚也动弹不了分毫,好像刚才那道射线用尽了他的力气一样。于是,他被那股力量如提线木偶般拉扯着,向后探去。

周围的光点也再次出现,如同暗夜里的星星似的。无数个光点逐渐扩大,与另外的光点连接,形成了一幅幅画面。这些画面,夏子穆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是他记忆组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