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也只是停下了马,翻身下去,细细的拍下帕子上沾满的泥土,宝贝的似的揣回怀里。
白阅颜偏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不过是块好帕子而已,有必要这样节省吗?
白阅颜看着他一脸心疼,手一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但看他受伤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道:“你别捡了,回去我送你一块,不,我送你一打。”
韩泽承冷哼了一声,抬头看她,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仇恨,他沉了声音:“闭嘴。”
莫名其妙又被凶的白阅颜眼泪落得更凶,可韩泽承却没看她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这一回,他虽说还是对白阅颜爱护有加,可已不再说话逗着白阅颜了。
一打?
韩泽承在心里冷冷的道。
哪怕送一车也比不上这一块。
这是他母亲亲手绣下给他的。
绝无仅有仅此一件。
不过韩泽承也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尽管气愤,但好歹也没把火撒在白阅颜身上——毕竟,不知者无罪。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无话的回到了承王府,他们之间气愤的怪异,连眼神不好的管家大爷都看出来了,召集了一群老兄弟们过来劝架。
韩泽承和白阅颜就这样听了几炷香,最后他们几个老兄弟说累了,纷纷离开,白阅颜和韩泽承这才松了口气,韩泽承刚想跟她说话,她就冰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一点也没有想理他的意思。
此后,白阅颜在承王府一直都在躲着韩泽承,她称病拒不上课,就连灵儿都探亲回来了她也没理过韩泽承。
灵儿回来之前她没事就在房里看书,灵儿回来了,她多了个人玩,自然就天天黏着灵儿,陪着灵儿干活。当然了,是灵儿干活,她看着。
这天,天气正好,灵儿到韩泽承房间理东西出来洗,白阅颜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她转悠,灵儿无奈至极。
“我说我们亲爱的公主殿下,你已经跟着我三天了,你不累吗?”
“不累啊,我好久没见你了,我想你嘛。”
“喂,你跟我聊了三天了,差点把我这三年每天吃的是什么都给听全了,你还想我呢?要我说啊,你去找找王爷就好了,王爷又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对吧?”
“才不对,反正我咽不下那个谁骂他的那口气。”
“哎,那你以后私下里报复她不就行了。”
“报复她?万一让韩泽承知道,还不得训我啊,我可是欺负了祁温宁的朋友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祁温宁是因为王爷要搭上宰相大人的线才接近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阅颜拱了拱鼻子,跟着灵儿做到了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她正小心翼翼的搓着一块白手帕,就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珠宝,越看越眼熟,这不正是韩泽承给她擦眼泪那张吗?
白阅颜皱眉,嫌弃的把那脏兮兮的手帕撩起来,道:“我说,承王府很穷吗?母后不给你们补贴的吗,不过一块手帕而已,换一块不就好了吗。”
“换?我可不敢,这可是王爷最宝贝的东西,”灵儿冲着白阅颜翻了白眼,“整天嚷嚷着喜欢我们家王爷,连这个对他的重要都不知道吗,太丢人了吧。”
“这个可是王爷已故的母亲亲手缝制的,平日里最宝贝了,揣怀里却从来不用,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脏成这样。”
白阅颜闻言,目瞪口呆。她一副遭了雷劈的表情看着灵儿,手一抖,差点又把这帕子抖下去,灵儿被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的把帕子从她手上抢了回来。
“你慢点,一会儿弄坏了王爷肯定得发火。”
白阅颜定了定神,才回忆起那天他宝贝的神色,与她开口要送他一打的不屑,原来,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啊,难怪他会那么宝贝。
白阅颜默默往旁边缩了一点:“那个,其实,我跟你说,这泥,好像是我弄的……”
“啊?!”
白阅颜把那天的事情细细的跟灵儿说了一遍,灵儿差点被吓得跳起来,不停地喊着:“不得了啊白阅颜!你竟然还活着!王爷也太宠你了吧?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还和我们家王爷冷战,啊我们家王爷好可怜啊……不行,你得去跟我们王爷和好!”
白阅颜,“……”
她怎么会想到这块帕子竟然是他母亲给他留下来的东西啊!在她看来,也就是一块普通的帕子而已嘛。也不知道当时的韩泽承究竟是什么心情,大概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吧。
白阅颜隐隐的愧疚起来,默默决定要与韩泽承和好。于是她便抢了灵儿的工作,趁着韩泽承夜晚挑灯看奏折时期期艾艾的端着茶水在一旁等他发现。
然而,韩泽承工作时专心致志,完全没发现身边的侍女已经变成了白阅颜。白阅颜百无聊赖的抱着茶壶等着他要添水,可好久他也没动静。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纸张翻动以及笔尖滑过纸上的声音,空洞又安静。华灯初上,月阳高照,一如玉般温润的男子去了发冠,三千青丝随意的拢在脑后,他低着头细细的浏览过奏折,不时写下精准的批注,将奏折分类而放。
桌子前的台阶下,女孩抱着水壶,等着少年的吩咐却一直等不到,无聊极了。夜渐深,她的两张眼皮淘气的打起了架,不一会儿,她就靠着高大的书桌睡着了。
韩泽承批改完了大半奏折,自觉有些困倦,他摁了摁眉心,抬手举起案上的杯子,茶杯却已经空了,他又放下来,抬手拿起了一本新的奏折,唤道:“灵儿,添茶。”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室的寂静。
韩泽承蹙了蹙眉,又唤道:“灵儿?”
灵儿是他用了很久的侍女,顺手极了,不是会玩忽职守的人,今日是怎么回事?算了,他自己起来倒杯茶好了。
韩泽承只得动了动筋骨,从椅子上起来,他刚迈出一步,就看到了靠在书桌台阶下的白阅颜,惊讶的张了张嘴。
女孩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清新淡雅,精致盘好的头发也散在脑后,怀里抱着一股茶水,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宁静而安详,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还不时的砸吧两下嘴。
第二十六章 好像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