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钳耳含光竺
山县丞钳耳含光者,其妻陆氏,死经半岁。含光秩满,従家居竺山寺。有大墩,暇日登望,忽于墩侧见陆氏。
相见悲喜,问其死事,便尔北望,见一大城,云:“所居在此”邀含光同去。入城,城中屋宇壮丽,与人间不殊。
傍有一院,院内西行,有房数十间,陆氏处第三房。夫妇之情,不异平素,衣玩服具亦尔。久之,日暮,谓含光曰:“地府严切,君宜且还,后日可领儿子等来,欲有所嘱。
明日不烦来也”及翌日,含光又往。
陆氏见之,惊愕曰:“戒卿勿来,何得复至?”顷之,有绯衣吏,侍従数十人,来入院。陆氏令含光入床下,垂毡至地以障之,戒使勿视,恐主客有犯。俄闻外呼陆四娘,陆氏走出。
含光初甚怖惧,后稍窃视,院中都有二十八妇人,绯衣各令解髻,两两结,投釜中。冤楚之声,闻乎数里,火灭乃去。陆氏径走入房,含光见人,接手床上,良久闷绝。
既寤,含光问:“平生斋菜,诵经念佛,何以更受此苦?”答云:“昔欲终时,有僧见诣,令写《金光明经》,当时许之。病亟草草,遂忘遗嘱,坐是受妄语报,罹此酷罚。所欲见儿子者,正为造《金光明经》,今君已见,无烦儿子也”
含光还家,乃具向诸子说其事,悲泣终夕。及明往视,已不复见,但荒草耳。遂货家产,得五百千。
刺史已下,各有资助,满二千贯文。乃令长子载往五台写经。至山中,遍历诸台,未有定居。
寻而又上台,山路之半,遇一老僧,谓之曰:“写经救母,何尔迟回!留钱于台,宜速还写《金刚经》也”言讫不见。其子知是文殊菩萨,留钱而还。
乃至舍写经毕,上墩,又见地狱,因尔直入。遇闭门,乃扣之,门内问:“是谁?”钳耳赞府即云:“是我”久之,有妇人出,曰:“贵合令相谢,写经之力,已得托生人间,千万珍重”
含光乃问:“夫人何故居此?”答云:“罪状颇同,故复在此尔”
席豫
唐开元初,席豫以监察御史按覆河西。去河西两驿,下食,求羊肝不得,挞主驿吏。
外白肝至,见肝在盘中遥动不息,豫颦蹙良久,令持去,乃取一绢,为羊铸佛。半日许,豫暴卒,随吏见王,王曰:“杀生有道,何故生取其肝,独能忍乎?”豫云:“初虽求肝,肝至见动,实不敢食”言讫,见一小佛従云飞下,王起顶礼。
佛言:“如豫所陈”
王谓羊曰:“他不食汝肝,今欲如何?”寻放豫还也。
苏颋
唐尚书苏颋,少时有人相之,云:“当至尚书,位终二品”后至尚书三品。病亟,呼巫觋视之,巫云:“公命尽,不可复起”颋因复论相者之言,巫云:“公初实然,由作桂府时杀二人,今此二人地下诉公,所司减二年寿,以此不至二品”
颋夙莅桂州,有二吏诉县令,颋为令杀吏。乃嗟叹久之而死。
张纵
唐泉州晋江县尉张纵者,好啖鲙。
忽被病死,心上犹暖。后七日苏,云初有黄衫吏告云:“王追”纵随行,寻见王。王问使:“我追张纵,何故将张纵来,宜速遣去”旁有一吏白王曰:“此人好啖脍,暂可罚为鱼”
王令纵去作鱼,又曰:“当还本身”便被所白之吏引至河边,推纵入水,化成小鱼,长一寸许。日夕增长,至七日,长二尺余。
忽见罟师至河所下网,意中甚惧,不觉已入网中,为罟师所得,置之船中草下。须臾,闻晋江王丞使人求鱼为鲙,罟师初以小鱼与之,还被杖。复至网所搜索,乃于草下得鲤,持还王家至前堂,见丞夫人对镜理妆,偏袒一膊。
至厨中,被脍人将刀削麟,初不觉痛,但觉铁冷泓然。寻被剪头,本身遂活。时殿下侍御史李萼左迁晋江尉,正在王家餐鲙,闻纵活,遽往视之。
既入,纵迎接其手,谓萼曰:“餐脍饱耶?”萼因问何以得知,纵具言始末,方知所餐之鳞,是纵本身焉。
杜暹
杜暹幼时,曾自蒲津济河,河流湍急。时入舟者众,舟人已解缆,岸上有一老人,呼“杜秀才可蹔下。”其言极苦。
暹不得已往见,与语久之。船人待暹不至,弃补于岸,便发。暹与老人交言未尽,顾视船去,意甚恨恨。
是日风急浪粗,忽见水中有数十手攀船没,徒侣皆死,唯暹获存。老人谓暹曰:“子卿业贵极,故来相救。”
言终不见。暹后累迁至公卿。
皇甫氏
唐仆射裴遵庆,母皇甫氏,少时常持经,经函中有小?珊瑚树。
异时,忽有小龙骨一具立于树侧,时人以为裴氏休祥。上元中,遵庆遂居宰辅云尔。
句容
佐史句容县佐史能啖鲙至数十斤,恒食不饱。
县令闻其善啖,乃出百斤。史快食至尽,因觉气闷,久之,吐出一物,状如麻鞋底。县令命洗出,安鲙所,鲙悉成水。
累问医人术士,莫能名之。令小吏持往杨州卖之,冀有识者。诫之:“若有买者,但高举其价,看至几钱。”其人至杨州,四五日,有胡求买,初起一千,累增其价,至三百贯文。胡辄还之,初无酬酢,人谓胡曰:“是句容县令家物,君必买之,当相随去。”胡因随至句容。
县令问此是何物,胡云:“此是销鱼之精,亦能销人腹中块病。人有患者,以一片如指端,绳系之置病所,其块即销。我本国太子少患此病,父求愈病者,赏之千金。
君若见卖,当获大利。”
令竟卖半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