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樊落月不告而别,气得秦鹰七窍生烟,他对众人道:“本来要大家一起行动,现在他又先行一步,不知去向哪里?真是火暴脾气倔性子。”
无戒道:“秦鹰大哥,不要太过气恼,我们明日动身,会遇到樊落月的。”
秦鹰叹息道:“但愿他不要有什么危险。”
众人睡了一夜,清早起程,离开红枫山庄。路过杭州,在一间小店内住下。大家吃罢饭,都回房休息。秦鹰在睡梦里就觉得鼻息嗅到淡淡的檀香味,脑际一片昏沉,如坠入迷谷深渊,又象是行走在崎岖山麓上,茫然中,又突然掉进巨大的冰窖。
忽地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秦鹰从噩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却身处异地,并非在客店床铺上,他疑为眼花,定神再看,清楚地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黑漆漆的地牢中。地牢很宽敞,面前点着几堆炭火,十几个赤臂大汉环室而立,中央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面相冷酷无情,手里提着一只空桶,冷水便是他浇的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秦鹰懵了,想动身子,才蓦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用铁链捆在木柱上,脚镣被固定在嵌入地板几尺许的花岗岩上。他再左右一看,杜子章、无戒、刘宇、牧百川和厨子海老伯等百花楼残存的十几个门人都被帮在木柱上。赤膊大汉们提着水走上前,将水泼出去,大家都悠悠转醒,互相愕然相视。
中央地上站立之人冷声道:“这个澡洗的舒服吗?”
牧百川已经破口大骂道:“苏九重,你奶奶的王八旦,敢随便抓人。”
苏九重道:“曹大捕头,你已经和秦鹰是同党了,都是朝廷命犯。”
刘宇道:“你真卑鄙,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苏九重道:“你们也是江湖老手了,竟然连最起码的夜防迷香的道理也不懂,却来怪别人,难道不知道为求胜利不择手段吗?”
秦鹰道:“为什么不杀我们?”
苏九重道:“留着你们还有用,但对于没用的人我永远都不留活口。”
牧百川道:“你真狠,小心报应。”
苏九重冷声道:“我不相信报应,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相信的东西很少,虚伪和谎言,战争和杀戮充满了这个世界,这个才是真实的。好了,我不想夸夸其谈,跟你们聊天很乏味。”
他走到海老伯面前,看着众人道:“给你们提个醒。”一掌拍断海老伯的心脉。
秦鹰大怒道:“苏九重,你这个畜生!”
苏九重淡淡道:“你们怎么骂我都行,没关系,我喜欢听你们软弱的咒骂。”
他向出口走去,继续道:“我必须回京城了,好好享受你们的地牢生活吧,再见。”
牧百川冲他背影骂道:“装模作样的家伙,老子非杀了你。”
秦鹰叫了几声“海老伯”,没有反应。
一个百花楼弟子道:“门主,他已经死了。”
秦鹰痛声道:“我真是对不起你们啊,没想到他们连红枫山庄也毁了,海老伯和燕霜月也被抓来,一个死了,一个……”
众人尽皆无语,杜子章小声哽咽着。
不久,入口处传来脚步声,随着一个人进来,大家都看着没说话。
进来之人正是唐怜星。
她笑着走到秦鹰面前道:“秦鹰,我们又见面了。”
秦鹰不言。
她又走到杜子章面前道:“那个燕霜月一会儿就会被送到童将军的床上了,你们真不该叫她留在红枫山庄啊,对了,红枫山庄现在也变成一堆瓦砾了。”
杜子章骂道:“你们这帮混蛋,千刀万剐的野兽。”
唐怜星媚笑道:“呦,小白脸说话好毒啊,姐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所以我先给你来个千刀万剐玩玩,好不好?”
秦鹰心头一惊,扭脸看着唐怜星的举动。
唐怜星笑着又走回到秦鹰身前,道:“秦鹰,你对你的兄弟们真是关心啊,我不过是说一下,你就这么紧张,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关心一下呢?其实,我真的好怜惜你呢,你只要说出邓百舸的下落,我一高兴,也许就放了你们,恩?”说着,故意扭动腰肢。
牧百川突然道:“你若给我万两黄金,叫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众人惊异地看向他。
唐怜星走过去,嘻嘻一笑道:“什么!你要万两黄金啊,我没有喽,只能给你一两白银,你可不可以说出来呢?恩?”
无戒忽道:“你若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邓百舸的去向。”
大家又都奇怪地一起看他。
唐怜星道:“真的吗?不骗我?”
无戒道:“不骗你!”
唐怜星走上去,一只手摸到无戒的小腹上,笑道:“我们来玩个游戏,你猜我把手往你那里一放,你会不会起反应呢?”
无戒忙道:“别,我肯定起反应,不用试,我可不是老实和尚,我修身不修口,戒色不戒淫的。”
唐怜星将脸贴过来道:“那你说啊,好不好?”
刘宇喊道:“无戒,不能说!”
唐怜星飞步过去,扬手甩了他一个清脆的嘴巴,美目圆睁道:“你再叫,我就割了你舌头。”
刘宇道:“老子不怕!有种来割!”
唐怜星一皱眉,伸手从刘宇身上撕下一角衣服,团起来塞进他嘴里,然后拍拍手回到无戒身前道:“无戒啊,你说吧。”
无戒道:“邓百舸去了云南。”
唐怜星道:“哦?他去云南了,在云南的什么地方呢?”
无戒道:“云南大理,靠近滇池的一个小村子里。”
唐怜星道:“奥,我知道了。”突然一腿重重顶在无戒胯下,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信口雌黄。”
无戒疼的要命,哇哇大叫道:“我说了啊,你怎么……”
话没完,唐怜星又是十几个耳光赏在他脸上,噼里啪啦,象放爆竹一样,他的两个脸蛋马上红肿。
唐怜星停手问:“他究竟去哪里了?”
无戒委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又挨了十几个耳光。
唐怜星道:“你说不说?”
无戒道:“我说了,你又不信,还说什么啊?”
唐怜星轻轻道:“你们这些人真不老实啊,其实邓百舸他们那一伙人,我们早追杀过了,现在恐怕主力全死光了,乔三木也死了。”
秦鹰惊呼道:“什么!你说什么!”
唐怜星道:“秦鹰,你可不要过分悲伤呀,我会心疼的。”
牧百川不由骂道:“女魔头,你奶奶的,老子杀你全家。”
唐怜星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旋开瓶盖,将小瓶子冲牧百川身上一倒,数十条墨绿色的蜘蛛全爬到了他的身上。牧百川脸色一变道:“毒蜘蛛?”
不知何时,刘宇竟使力将塞嘴的布子吐出,大吼道:“牧百川,是英雄就不要皱眉头。”
那斑彩蜘蛛兀自在牧百川身上乱爬,牧百川甩动脖子,使蜘蛛不致爬上脸部。
正在这时,一个赤膊大汉上来对唐怜星附耳密语道:“京城丁小洲少主和他的师父乔轻楼大侠来了。”
唐怜星诧异道:“什么?他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军营地牢?”
大汉道:“他们持有魏公公的信。”
唐怜星道:“王剑雄大人知道吗?”
大汉道:“张勇已经去通报了。”
原来这丁家也是曹化淳的人,表面上不相来往,实际暗中勾结,共谋大权。曹化淳是太监总管,又有锦衣卫的帮衬,丁家就大树底下好乘凉,为其做事。
大内第一侍卫景百川虽然武功算不得什么,但是对皇室忠心耿耿,尤其对公主殿下更是保护有功,其甚得皇帝欣赏,托以重任,引领大内护卫,锦衣卫总指挥使苏九重也对他格外赏识。曹化淳拉拢人才,逐渐渗透皇宫内院,惟有这个景百川毫不惧怕他的权势,推托了几次邀请,也不与锦衣卫来往,惹得曹化淳很不高兴,视为隐患。
他得知景百川这次和公主暗中陪寿王出巡,心下欢喜,认为机会来了。在皇宫里除掉大内第一侍卫不好办,但若出了皇宫就是他曹化淳的天下了。可是杀景百川没有适合人选,他拿了满人的实惠,几乎出动所有的力量帮助天风堂剿灭中原武林,眼下手底派不上得力高手,就命丁家掩盖身份,秘密出击。丁家便让丁小洲和乔轻楼下江南,刺杀景百川。当日乔轻楼就是要使出绝招杀死景百川,但是被公主及时喝住了。
唐怜星哪里知道这些,她属于杀手,被朝廷雇佣,有一定的指挥权力。曹化淳很看重这个女人,对她的能力表示认可。
大汉见她迟疑,便问:“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唐怜星道:“丁小洲只带了乔轻楼一人吗?”
大汉道:“还有一个叫栗寒的手下。”
唐怜星道:“好,叫他们进来。”
忽闻得甬道里响起脚步声,丁小洲的声音传进来:“怎么传话都传这么长时间?我可等不及了,不告而入,恕罪。”
话刚完,三个人已经走下地牢。
第29章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