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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青楼

  却说秦鹰等人在红枫山庄养好了伤势,指日便待出发,偏那樊落月在心里记挂有一夜之情的黎印月,老毛病犯了收拾不住,竟早一日动身去往“醉红楼”。这情字挂心,脚也赶得急,只半日就进了城,也没消停片刻,三步并做两步就到了醉红楼下,抬目望一眼那牌子,跨步而入。
  还是以前那个老鸨,早不记得他,蹭上来笑脸道:“吆,原来是位大侠,就一个人哪?要吃饭还是找姑娘?要不先洗个热水澡?对了,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龙井,客官不如尝尝?”
  樊落月推开她就往里走,大声问:“黎印月呢?她在哪里?叫她出来见我!”
  老鸨陪笑道:“客官还是来找姑娘不是,印月她今天不舒服,不如换一个更漂亮的?”
  樊落月大怒:“滚你奶奶的,老子就喜欢印月,她在哪里?我自己上去找。”
  一个龟奴上去挡驾,樊落月抬手将他打翻在桌子上,桌倒椅翻,人仰马趴。
  老鸨将眼睛笑成一条细缝,头贴过去叫道:“大侠,你千万息怒,印月她真的是病了,不能接客。”
  樊落月吼着:“她病了我更要看她!你是怎么搞的,敢让她生病,老子上次没烧你这破楼,这次一定给你烧喽,都给老子闪开。”他拨开人群,冲上楼梯,一个一个踢开房门找,一对对赤裸男女裹着被单尖叫咒骂。樊落月喊着:“印月,印月,我来看你了,快出来啊。”
  老鸨心想,这却是哪里跑来的酱油坛子,依稀记起似乎见过此人,慌招手叫过一个打手,吩咐去衙门报案,再看樊落月,找不到人开始砸场子了。
  这时,自门口进来一个红衣女子,到厅里找张椅子就坐了下来。老鸨忙过去道:“这位小姐一定是看错了,当这成酒楼了,我们这里可是醉红楼,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
  女子轻声笑道:“什么醉红楼啊,不就是妓院吗?”
  老鸨见这女子长的妖媚诱人,只是自额头鬓角拉出一道淡红的刀疤印子,不增其丑,反添妩媚。
  女子突然喝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珠。”
  老鸨吓了一跳,小心道:“小姐,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真来的不是时候,瞧见楼上乱砸东西的那个人吗?片刻,衙门里来了人就要抓他。”
  女子哈哈大笑道:“就凭衙门里的人能抓得住百花楼里的樊落月?笑话!”
  老鸨一听“百花楼”三字,吓得面如土色。
  楼上的樊落月听得有人在议论他,飞身跃下,站到女子面前才惊诧道:“你,你是唐怜星。”
  唐怜星咯咯笑道:“对啊,怎么?不敢认了?我叫乔三木在脸上划了一刀,幸好我躲的快,要不你就见不到我了。唉,那乔三木果真是英雄,我都有点真的喜欢上他了,可惜,他已经被我杀了。”
  樊落月变色道:“什么!”
  唐怜星站起身来,道:“他真的死了,我也有点想他,那样出色的男人并不多见啊。你想给他报仇吗?”
  樊落月握紧了拳头不说话。
  唐怜星又笑起来,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黎印月的。”
  老鸨一听就傻了,怎么又是一个找印月的,这回要完了。
  樊落月问道:“你也来找她?”
  唐怜星认真点着头,道:“对啊,我早听说她和我并列江南四大美女,顺便就来看看这个江南第一名妓。”
  樊落月道:“江南四大美女?”
  唐怜星敲着脸庞道:“怎么,连四大美女都不知道,亏你是在江湖上混的,不解风情,告诉你呀,可记住了,江南四大美女是姬放歌、石弄梅、黎印月,还有就是我了,唐怜星。”
  樊落月恍然点头。
  唐怜星笑道:“看来你也是来找黎印月的?怎么,她不见你啊,那也犯不着砸人家的屋子呀。”
  樊落月圆睁虎目问那老鸨道:“我问你,你把印月藏到哪里了?印月分明不在这里,什么病了,根本就是撒谎,奶奶的,再不老实交代,老子宰了你。”
  老鸨吓得跪地求命。
  唐怜星忽地拦在樊落月面前,柔声道:“哈,我就喜欢说粗话的男人,可是不要吓唬人家老太太嘛,有什么火来冲我发呀,瞧你对黎印月这么好,一定是跟人家睡过吧,那你看我呢,想不想跟我睡呢?”
  她红唇微动,盯着樊落月的眼睛。
  樊落月心知不是这魔头的对手,闻听这番撩拨人的亵语淫词,毫不为动,只是伸手拿开她放在自己肩膀的手,道:“唐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并不适合我。”
  唐怜星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右手食指缠住一缕发丝,娇笑道:“那些妓女在这里卖身当然很赚钱,这儿尽是些南来北往的富商巨贾,出手又豪阔。”
  樊落月怒道:“你……哼,她们总比那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强许多。”
  唐怜星唏嘘道:“可惜你已经掉进魔鬼的掌心了。”
  樊落月索性坐到唐怜星身边,倒一杯茶慢慢品起来。
  唐怜星将一只腿架到樊落月的膝上,道:“秦鹰在哪里?”
  樊落月耸耸肩膀,道:“无可奉告。”
  唐怜星要收回腿站起身,突然脚下一“滑”,“哎呦”一声轻叫,顺势跌坐进樊落月怀里,她双手勾住樊落月的脖子,胸部紧紧压在他下巴上,道:“你的胡子真够蛰人呢。”
  樊落月仿佛早猜到她有这一手,丝毫不露声色,道:“你把茶水碰翻了,我都湿了。”
  唐怜星攀在他身上,听了此话,笑得花枝乱颤,用极其轻柔的语调道:“你湿了,人家也湿了。”
  樊落月算是领教到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他想着黎印月,沉着气不说话。
  唐怜星一只玉掌便贴在樊落月的胸口上不停游移,身子往后微仰,杏眼朦胧道:“我们来做个公平的交易,你告诉我秦鹰在哪里,我就告诉你姬放歌在哪里?而且,你还能跟我一起做游戏。”
  樊落月冷冷道:“没人愿意和魔鬼做游戏。”
  唐怜星扭动屁股摩擦樊落月的大腿,道:“你可千万考虑清楚了。”
  樊落月抱着她站起来,道:“我早就考虑清楚了。”一把将唐怜星丢掷出去。唐怜星燕子般回旋身体,飘落到地上,勃然大怒道:“樊落月,你够狠。”
  二人正要大打出手,却见门外冲进一片衙役,一名官员摇头晃脑地走进来道:“发生什么事了啊?听说是有人敢砸醉红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吃了豹子胆了。”
  老鸨看见了救星,冲上去喊着:“哎呀,我的崔大人,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您瞧,就是这两个狗男女砸的场子。”
  那官员指着樊落月和唐怜星道:“大胆,太岁头上动土,反了你们了。”
  唐怜星听那老鸨胡说八道,眼中露出杀机,突然冲上去抓住官员的脖子道:“你说什么?再给老娘说一遍听听!”众衙役都是老油条了,见过的世面比喝过的水都多,这凡是不怕官的铁定都有后台,凡是怕官的早就哆嗦了,这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见老爷被制,却没一个人动手。
  崔老爷已经喊话了:“你们都别动手,小心伤了我,哈呀,女侠好功夫,女侠饶命,方才本官是说错话了,还请女侠放了我,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呵呵。”
  唐怜星左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斜斜滑进崔老爷的怀里,只一摸就拎出块黑色铁牌,胳膊反撞,崔老爷大叫一声跌出门槛。
  唐怜星细细一看铁牌,变色道:“魏公公的人?”
  崔老爷站起来拍着土道:“不错。”
  唐怜星道:“你叫什么?”
  官员整了整摔歪的官帽,道:“崔金中,又号千山飞熊。”
  唐怜星道:“哦?我正有事找你。”
  崔金中笑道:“如此甚好,小姐不如就到鄙人府上,咱们边吃边说。公公交代,行事需要谨慎。”
  唐怜星道:“也好,你命人看着这个大胡子,多加点人手,他有点本事,千万不能叫他跑了。”
  崔金中道:“好,我会安排妥善,我们这便走吧。”
  崔金中带唐怜星回府,留她吃晚饭时祥谈。
  入夜,唐怜星和崔金中隔桌而坐,互敬杯樽,浅饮谈笑。两杯下肚,唐怜星已是媚颊晶红,醉意燎人,千姿万态勾人心魂,体香直逼口鼻。
  崔金中心知面前这位美女别看表面轻俗放荡,风骚入骨,惹尽世间男人的倾情爱慕,实则本性刚狠,毒如蛇蝎,她喜欢男人们对她如痴如醉,希望他们永远欣赏追望她的身影,传闻她不准任何男人碰触她的肌肤,曾经有十三个男人无意中碰到了她的身体,如今全部变成了无手之人。樊落月今日可谓幸运。
  眼前的唐怜星右手支在石桌边沿,托起俏丽的下巴,上身向前挺起,脸庞微微后仰,翘起鲜红的嘴唇,一条裸露而修长的右腿懒懒地斜伸出去,这样夸张的姿势展现出她蛇一般美妙的身段。她道:“崔大官人,这正事也都说完了,你还要留人家喝酒,你是不是想把人家灌醉呢?”
  崔金中笑道:“唐小姐既敢喝我这酒,就是不怕醉倒,我千山飞熊却是要醉了。”他今日打扮得也算精细,白衣宽袍,正坐端怀,精神的脸面罩着一层淡红,金穗缎带缠腰落地,衣襟微翻,内夹的玉珍珠纽扣璀璨夺目,一团宝气衬起隐隐的风流豪气。他所带两名剑童也都干干净净,鼻正唇薄,垂发横眉,显出英俊率直。
  唐怜星轻笑道:“原来崔大官人也是有情调的男人,叫人家刚才担心你冥顽不灵哩。”说着,卸了外裙,扔在一旁,绯红色的内衣裙松松垂落,拖地而褶。她媚眼一笑,又把乌发轻柔解开,挑在肩上,扎一朵紫金花卡。
  崔金中看得忘形,酒杯举在半空,停止不动。唐怜星得意而笑,索性表演起来,说声好热,拉下小红袄的扣结,半掩半开,露出翠绿抹胸,一痕雪脯。一条腿翘到另一条上,两只脚掌早脱了鞋子,晃眼是玲珑冰砌的一对金莲。她把美目一眨,两耳的玉坠子似秋千般轻摆,月光下,越发显得容颜洒满芳菲色,春情更着风雨声。
  忽然,唐怜星就仿佛一尊绝美的雕塑,倚在石桌上不动了。时间都好似凝固了,风也飘起一点伤情。
  唐怜星变脸道:“崔大官人,你下了药?”
  崔金中笑吟吟道:“没错,我的美人,下药是我的老本行。”
  唐怜星叹气道:“我竟没有察觉。”
  崔金中缓缓站起来道:“我的美人,追求你可真是一件难事,我听说你总是在关键时候把人拒之门外,这更惹得我心痒难安,唉,自我今日一见到你,简直爱你爱得快要发疯了,可我又打不过你,所以,嘿嘿,我只好出此下策。”
  唐怜星无力地靠在石桌上道:“崔大官人,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崔金中走到她身旁,弯下腰道:“我的美人,我一天得不到你,我就吃不香饭,睡不好觉,你说我能不急吗?”
  唐怜星笑道:“崔大官人真是好色呀,叫人家一试便试出来了。”
  她忽又坐直腰身,抬目盯着崔金中。
  崔金中吓退一步,见她没再动弹,不由赞道:“美人啊,你还真会演戏呢,我说嘛,酒杯里擦满足够的药量,怎么会不济事呢?方才你坐直腰,恐怕用完最后一丝力气了吧?”说着,又上前一步。
  唐怜星微笑道:“崔大官人,你可真阴险,比人家聪明好几倍呢。其实,人家今晚就是来满足你愿望的,谁知你竟用这样的手段,坏了人家的好心情,难道你就不怕人家剁掉你两只手吗?”
  崔金中笑道:“我的美人,过了今晚销魂的一夜,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剁谁的手呢。”
  唐怜星终于冷声道:“崔金中,你好大胆,今天你敢碰我一下,姑奶奶叫你后悔一辈子。”
  崔金中道:“哦?是吗?”鼻子探到她肩头嗅着,然后张嘴吹动她额前一缕乌丝。
  唐怜星秀眉一蹙,扑梭梭掉下泪来。崔金中大乐道:“相信世上没几个人能看见唐大美人的泪水,尊贵狠辣的绝世杀手也会哭呢。”他抬起一只手就往唐怜星的胸口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