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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两相望兮隙又生

每次提到卧云的主人,梅萧夏的神情都变得很奇怪,眼眸中似有感慨万千。琉影记得自己的姑林镜痕是梅萧夏的正妻,偶尔也听父亲说起过,姑姑与梅萧夏感情不睦,莫非让他们感情不睦的是正是那把卧云琴的主人?
琉影眼波一转,还欲再问。只见山庄的管家这时走了进来,他弯着腰恭敬地说道:“侯爷,王侍郎王大人登门拜访,说是当面感谢落梅山庄协助赈灾。”
梅萧夏点了点头,对琉影轻声道:“我先去会客,你先回缈音阁吧,明日再听你弹琴。”
琉影敛衽行了一礼,见梅萧夏离开书房后,抱着赤羽琴也准备回缈音阁。忽而,眼角的余光看到梅萧夏的书桌上的歙砚下压着一封奏折,奏折是送上京请圣上批阅之物,琉影心中不禁有些纳罕,梅萧夏五年前交出兵符,虽保留了爵位但却是不再过问社稷之事,他写奏折说明他有要事禀报朝廷。琉影眸光一冷,那奏折上的滚金花纹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华,像一个举世罕见的宝藏般散发着迷惑人心的魅力。琉影冷笑,拿出了奏折。
落梅山庄的后院内,梅舒站在水榭上,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扫雪。白皙的面容掩映在阳光金色的的光辉中,让他难得的有分安和。月萝站在他身后,依旧平淡的表情,像无风的湖面,却又带着淡淡的脱俗气质。小厮带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跑了过来,那中年人在梅延耳边低语了几句,递上一个沉甸甸的盒子,“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大公子一定要帮我家大人一把。”
梅延看也没看一眼,戏谑道:“刘大人打的好算盘,自己踩了一脚泥还让我给他擦鞋子?!”
“我家大人知道大公子得侯爷疼爱,望大公子请求侯爷在王大人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大恩大德刘大人一定不忘相报。”
“赈灾的事是老二代替落梅山庄出面,你们应该去找他!”
“可我家大人说是大公子让他……”中年人嗫嚅道,“窃取灾粮……”
“我什么也没让他做!”梅延冷笑着打断他,“刘尚善自己鬼迷心窍,与本公子何干!他可有证据证明是我怂恿他窃取落梅山庄的灾粮!”
“是是,是我家大人的错”那中年边赔笑便打开手中的盒子,只见里面堆着满满的金子,金光闪闪,“这是一点心意,若能把刘大人放出来……”
梅延摆了摆手,看也看没看一眼,“刘大人高抬我了,我一无官二无权,帮不了他!你走吧!”
中年人还要说些什么,看到梅延冷若冰霜的脸和眼角隐隐浮现出的狠厉,只得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无奈的摇头走开。
“今天天气真不错,大公子也出来晒太阳了。”忽然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到水榭这边,只见妙枫摇摆着腰肢向这边走来,如花般娇艳的脸上笑意盈盈。
梅延眯着眼,也换上了一副笑容,“是啊,难得太阳这么好,是该出来散散霉气了。枫姨,这是往哪里去?”
“我还能往哪里去,出来走走罢了。”妙枫望了一眼梅延脖子上像蛇一样弯曲的疤痕,唏嘘道,“啧啧,你真是命大啊!老二要是再狠一点,你的小命就要不保喽!怎么样?如今可好了?”
妙枫虽然说着关心梅延的话,可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关心他的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地瞅了梅延一眼。
“多谢枫姨挂念,我命大死不了!”梅延冷笑道。
“呵呵……不过话说回来,侯爷也真是偏心老二啊,他犯这么大的错也只是呵斥他几句!你昏迷的那天啊,侯爷气得要把他院子里那株梅树给砍了!呵呵,也不知道那琉影去跟侯爷说了什么,最后也没砍。哎呀,你白流那么多血啦。”
“二弟无心之失”梅延冷冷看着妙枫,嘴角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况且是我冲动在先,不能全怪他。”
“得了吧”妙枫冷哼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端的什么心思?!梅舒把琉影那个贱朲带进山庄到底想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呵,如今侯爷隔三差五就找她去弹琴,什么事都会和她说几句,要是她哪天给侯爷吹吹耳边风,这靖西侯世子的位置你以为你还有戏么!”妙枫正说着,忽然眼带冷笑的看了一眼梅延,“呵呵,你看,真巧。说曹操,曹操到。”
琉影从书房出来,低着头想着刚才在梅萧夏的奏折上看到的内容,心中有些焦急。她准备去疏萼别院把她看到的告诉梅舒。在走到一座假山旁时,她听到前面的水榭上有人在说话,抬眼望去,只见梅延和妙枫在那里。琉影蹙了蹙眉,想要换条路,却看到妙枫在向自己招手,琉影无法,只得含笑走过去。
琉影轻移莲步走上水榭,敛衽道:“见过枫姨,大公子。”忽而,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梅延身后的月萝,琉影顿了顿,轻声道,“月萝姐姐安好。”
“琉影气色真不错”妙枫看到琉影抱着箜篌,笑道,“又去给侯爷弹琴了?”
琉影点头,脸上笑靥如花。
“你瞧瞧”妙枫看着梅延,戏谑道,“自从琉影姑娘来了落梅山庄,侯爷的心思全在她身上呢,我都没人要了,呵呵。”
“琉影一介风尘中人,怎么能和枫姨相比。枫姨替侯爷打理山庄,任劳任怨,颇得侯爷欢心。不像琉影,客居在此,还屡次叨扰。”
“呵呵,琉影姑娘还真会说话,要不怎么能劝说侯爷不要砍掉疏萼别院里那株梅树呢。”妙枫说着看了一眼梅延,梅延却含笑看着她们二人,脸上并无怒色。
妙枫感到无趣,目光忽然落在琉影怀中的赤羽琴上,这把做工精美的箜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用孔雀翎毛装饰的琴身流光溢彩。妙枫眸光一紧,笑道:“姑娘手中的这把琴这好看,快给我看看。”说着就把手伸向赤羽琴。
琉影面色一寒,立即向后退几步,冷道:“这是琉影家传之物,外人碰不得。”
妙枫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桃花美眉中寒气暴涨,连同声音也如结了冰般的寒冷,“外人?姑娘说的什么话?我是侯爷的女人,你说我是外人,那你是什么?”
琉影明白妙枫又想找茬,上次手镯的事之后,她虽然没再找过自己麻烦,但也是时常冷嘲热讽,今日又来了!琉影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琉影用辞不当是琉影的过错,枫姨见谅。但这赤羽琴却不能借给你看!”
“哼!什么家传之物这么金贵!今日我还非要看不可!”妙枫本想看看赤羽琴,却被琉影豪不客气的拒绝,当着梅延的面失了面子。再想起琉影进了山庄后,梅萧夏对自己大不如从前,心中顿时怒不可遏,她寒着脸,伸手就去抢赤羽琴。
琉影抱着琴往外一躲,妙枫扑了个空。她转身一只手紧紧抓住琉影的胳膊,另一只手狠狠拽住赤羽琴,咬着牙要将它抢过来。
琉影见她拽住了赤羽琴,心中一急,也怒火中烧,顿时和妙枫扭打在一起,死死抱着赤羽琴,保护它不被妙枫抢去。
梅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漫不经心地笑道:“枫姨,琉影,你们这样不好吧,当着来来往往的下人太有失体统,快快停手。”他虽然说着劝解二人的话,却不上前拉架,反而冷眼旁观。倒是月萝微微蹙起了眉。
忽然,只听“嘣”的一声,冰蚕之丝所化的琴弦竟生生被妙枫扯断了一根,锋利的琴弦把她的手指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妙枫惨叫一声向后仰去,眼看就要跌入水中。琉影眼疾手快,顾不得断裂的琴丝,伸手就去扶住妙枫。妙枫嘴角浮出一丝冷若冰霜的笑容,狠狠掐住琉影的肩膀,琉影吃痛,手一松,赤羽琴掉入水中。
琉影的心骤然一恸,像被深深的剜去一刀。她来不及多想,纵身跳入水中。妙枫等人大惊,她们没想到琉影竟会跳下去找那把箜篌,一时呆在了原地。
“来人啊!快来人啊!”一直没有说话的月萝大声呼唤起来,她跑到栏杆边,看到琉影痛苦地在冰凉刺骨的水中扑腾,平静如水的面容大惊失色,平时不见波澜的声音里竟带了丝哭腔,“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命啊!”
一群家丁听到呼救,急忙跑上水榭。一时间,狭窄的水榭上水泄不通的挤满了人,妙枫也趴在栏杆上张望。忽而,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她一个踉跄也跌入水中!人群中有人惊呼,几个熟水性的家丁跳了下去,抓住要被淹没的琉影和妙枫二人。
梅延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脸上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是在望向在栏杆边呼救的月萝时,眼中闪着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