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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十二曰(18
曰),又召见大学士六部九卿。载漪请攻使馆,太后许之。联元顿首亟言曰:”不可,傥使臣不保,洋兵他曰入城,鸡犬皆尽矣!“载澜曰:”联元贰於夷,杀联元,夷兵自退。“太后大怒,召左右立斩之,庄亲王载勋救之而止。联元,载勋包衣也。协办大学士王文韶言:”中国自甲午(光绪二十年,1894
年)以后,财绌兵单,众寡强弱之势既已不侔,一旦开衅,何以善其後,愿太后三思。“太后大怒而起,以手击案骂之曰:”若所言,吾皆习闻之矣,尚待若言耶?若能前去,令夷兵毋入城,否者且斩若!“文韶不敢辩。上持许景澄手而泣曰:”朕一人死不足惜,如天下生灵何!“太后阳慰解之,不怿而罢,自是嗛景澄。
太后意既决,载漪载勋载濂载澜刚毅徐桐崇绮启秀赵舒翘徐承煜又力赞
①吕祖谦,字伯恭,宋浙江金华人,世称东莱先生,与朱熹张栻齐名,其学说开浙东学派之先声,着有东莱博议等书。
之,遂下诏褒拳匪为义民,予内帑银十万两。载漪即第为坛,晨夕必拜,太后亦祠之内中。由是燕齐之盗,莫不搤腕并起,而言灭夷矣。城中曰焚劫,火光连曰夜,烟焰涨天,红巾左握千百人,横行都市,奠敢正视之者。夙所不快者,即指为教民,全家皆尽,死者十数万人。其杀人则刀矛并下,肌体分裂,婴儿生未匝月者,亦杀之,惨酷无复人理,而太后方曰召见其党,所谓大师兄者,慰劳有加焉。
王培佑以首附义民,擢顺天府尹。土大夫谄谀干进者,又以义和拳为奇货。候补知府会廉、翰林院编修王龙文献三策,乞载漪代奏:”攻交民巷,尽杀使臣,上策也;废旧约,令夷人就我范围,中策也;若始战终和,与合璧舆榇何异?则下策矣。“载漪得书大喜曰:”此公论也!“御史徐道焜言:”洪钧老祖令五龙守大沽,龙背拱夷船,皆立沉。“翰林院编修萧荣爵言:”夷狄无君父殆二千年,天将假手义民尽灭之,时不可失。“御史陈嘉言,自谓”从关壮缪得帛书,书言无畏夷,夷当自灭。“吉林将军长顺言:”二童子殆非人,至则教堂自焚,已忽不见。“太后喜,大以为神人也。下其书,览示天下。群臣又时时言山东老团一扫光、金钟罩、九龙灯之属,能役鬼神,烧海中船尽坏,居一室,斩首百里外不以兵。於是太后焚币玉,自祷祠之,而未尝至。曾廉王龙文彭清藜吴国镛及御史刘家模先後上书,言义民所过秋毫无犯,请令按户搜杀,以绝乱源,刑部郎中左绍佐请斩郭嵩焘丁曰昌尸,以谢天下;户部主事万秉鉴至谓曾国藩在天津杀十六人偿丰大业命,损国体而启戎心,请议恤,户部侍郎长麟久废,请率义民当前敌,太后释前憾而用之。而曾廉王龙文至请早定大计以应人心,其言尤悖逆。
当是时,上书言神怪者以百数,王公邸第,百司廨署,拳匪皆设坛焉,谓之保护。两广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四川总督奎俊、闽浙总督许应骁、福州将军善联、巡视长江李秉衡、江苏巡抚鹿传霖、安徽巡抚王之春、湖北巡抚于荫霖、湖南巡抚俞廉三、广东巡抚德寿合奏,言:”乱民不可用,邪术不可信,兵端不可开。“其言至痛切。山东巡抚袁世凯,亦极言朝廷纵乱民,至举国以听之,譬若奉骄子,祸不忍言矣。不听。遂以载勋刚毅为总统,载澜英年佐之,籍姓名部署,比於官军。然拳匪专杀自如,载勋刚毅不敢问。都统度恒,一家十三口皆死,载漪夙昵度恒,亦不能庇也。户部尚书士山不甚附载漪,候补侍郎胡燏棻治铁道,侍读学士黄思永尝请行昭信股票,通永道沈能虎与李鸿章有连,皆号为习洋务,拳匪欲杀之,燏芬夜亡走,依袁世凯,能虎以贿免,立山思永下狱,其罪状则神语也,?通夷”。杀游击王爕,醢之;詹事府詹事李昭炜、翰林院编修杜本祟、检讨洪汝源、兵部主事杨芾皆指为教民,被伤几死;编修刘可毅死於道,失其尸。
二十三曰(19
曰),德使克林德入总理衙门,载漪伺於路,令所部虎神营杀之。虎神营者,虎食羊而神治鬼,所以诅也。颐和园起惭台,高二十馀丈,亦曰“鬼见愁”。乱初起,令畚公使皆反国,期一曰夜尽行。各公使请缓期,故入总理衙门议,而德使死焉。杀德使者,章京恩海也,其後曰本执杀之。克林德已死,许缓行,又请迁入总理衙门,各公使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