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肖女,你敢不顾我们反对嫁给姓孟的那小子,你就不再是我吴家的人,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从今以后也就不准你再踏进这个家半步!吴善义恶狠狠地对着吴梦欣说,气的浑身发抖,虽坐在沙发上,但全身的颤抖让他感觉到要昏厥在地。吴善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似乎依稀在昨天他乖巧的女儿还打电话告诉他让他一直骄傲地女儿考上了人民大学的法律硕士,兴奋地这个老头儿几天没睡着,逢人就说我女儿考上了人大的法硕。
还在他筹划如何为女儿奖功的时候,女儿竟突然回家告诉他,我要嫁人。这不是晴天霹雳又是什么?当吴善义跑到卫生间狠狠地掐了几下自己后确定真的不是在做梦,心口便开始疼痛起来。看着自己曾经活泼可爱的女儿憔碎颓废,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疼痛起来,似万蚁穿心,吞噬着他的每一个细胞,然后身体越来越轻。
吴善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乖巧让他省心的女儿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一直以来,从小就教育她要拿第一,要考名牌大学,要光宗耀祖,要继承爸爸的优良品质。在他们吴家从来都是把名誉放在第一位的,吴梦欣竟然敢嫁给一个没文化的农民,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老吴,你慢慢跟孩子说,我相信咱们的女儿不会傻到那种程度,我们家梦欣一直都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廖金茹心急但面不急地说。梦欣啊,我知道你和程颐分手对你打击不小,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恋爱、失恋时很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像我们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我们找不着,干嘛非要嫁给姓孟的那小子。
再说了,你今年才22岁,大学刚刚毕业就不准备深造了?再退一步讲,咱放弃辛辛苦苦拼来的机会,难道你就不想工作吗?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供你读书十几年,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回报之意吗?你一个大学生去了农村能干什么,你想过吗?我知道你做这样的决定是一时脑热一时冲动,所以咱先在家冷静几天再做抉择,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了呀,女儿啊!廖金茹语重心长地对着吴梦欣说。廖金茹看了看蜷坐在沙发上的吴梦欣不动声色,心口一紧,鼻尖酸酸的,努力控制眼泪,将那喷发的眼泪化为了唾液咽回了肚子。她抬着怜悯疼爱的眼光看着吴梦欣,又开始了劝说,心里暗暗纳闷到底是什么打败了她优秀的女儿。
梦欣啊,如果那个孟德有钱有教养有个好工作再有个好家庭,我们也认了,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还比你大八岁,他凭什么取你啊。梦欣啊,我知道你一直在学校里,没有看清现在这个社会的面貌,不懂这个社会的规则。妈妈现在告诉你一点,他这个人就是一个大骗子。
你想想他为什么30岁无家无业,为什么瞧见你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死缠不放?我告诉你他这是狗急跳墙!女儿,你相信妈妈,妈妈不会骗你的,人心隔肚皮,咱不得不防啊。人人都说结婚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女儿,咱一定三思而后行,妈妈帮你把把关。廖金茹见吴梦欣仍是不动声色,做难的看看坐在一旁的老公吴善义,生怕吴善义再大吼起来。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吴善义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如洪水爆发。你这个败家玩意!你就不会吭一声,你妈妈在和你说话,你什么态度!没礼貌!没……没教养,从小白养你了!我、我打你这个不孝女!说着吴善义起身举起胳膊向吴梦欣走来。廖金茹急忙拦住,抓住吴善义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你这是干什么,老吴,呜、呜……廖金茹呜咽着说:孩子还小,好好说,我相信我们的女儿是最听话的女儿。吴梦欣仍旧一动不动,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架势,这更是激怒了吴善义。吴善义不顾廖金茹的阻拦,将手臂抽开,一巴掌打在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的脸上。
看着吴梦欣纹丝不动的躲闪,看着吴梦欣消瘦了几圈的脸庞,看着吴梦欣目光呆滞的头脑,吴善义从愤怒中清醒。那一巴掌赤裸裸的停在半空,不知该往哪儿去。心疼和担心冲散了愤怒,吴善义悄悄将手背在身后,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此时屋里一片沉默,空气中除了廖金茹的呜咽声再无其他声音。哭,就知道哭!廖金茹你女儿都这样了,你还哭的出来!终于吴善义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种沉默。廖金茹先是一惊,然后她定了定神,将眼泪擦干,握住女儿的手,又开始了说劝。
梦欣啊,你爸爸是部队里的干部,一直都很要面子,你说你好好的学不上,工作不找,非要嫁给一个没文化没教养的农民工,你让你爸爸的颜面何在啊?更何况你想没想过你嫁到农村去你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你从小在家娇生惯养,没做过一顿饭,没刷过一个碗,在家好穿好吃好喝的,要什么有什么。你去了农村呢,没有超市、商业街供你逛,甚至你连地摊货你都要三思而后行!洗衣服做饭你哪样做的了?农村有多脏你知道吗?人有多粗鲁你知道吗?梦欣啊,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听话……廖金茹苦口婆心,将一切利害关系讲给吴梦欣听,希望能换回女儿的心,能够让她苏醒。可她不知道他的话吴梦欣几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吴梦欣做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只听到耳边嗡嗡的,偶尔听清几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吴梦欣的身心完全沉浸在程颐给他在来的伤痛之中和孟德给他的快乐之中,这两个相对的能量在她心中撞击,似那破碎的心片片脱落后又被一片片粘起,这样的一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犹如手术不打麻醉,让她没有力气去想除了身体的的痛以外的事情,没有心思去想以后会怎样。她就像傀儡一样被失恋这件事所控制,她以前所有的理智和聪慧全都消失不见了,所以任何人和她讲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在对牛弹琴。然而,却有这么一个特殊的人,对她说的话她会记住,这个人就是孟德。
但是,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对吴梦欣来说是福也是祸,似乎应允了古人的一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听孟德的话,无非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傀儡。在父母的两面夹击之下,吴梦欣仍是丝毫未动,不做任何辩解。
几个小时过去了,吴善义和廖金茹愤怒的心越沉越深,沉到谷底时,也就再无力气生气。看来女儿是病了,我们给她找心理医生或精神病医生吧。廖金茹同吴善义商量道。
嗯,好的,不过在看好病之前我们一定要把女儿先关在家里,以防姓孟的那孩子趁人之危。廖金茹赞同地点点头,心领神会的同吴善义出门并将家里的外门从外面锁好。吴梦欣感觉他二人已走远,掏出兜里的手机,拨了一串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
因为吴梦欣知道爸妈不会同意她和孟德的婚事,怕爸妈将她的手机没收,所以她提前背熟了孟德的手机号码,以防和孟德失去联系。在吴梦欣心目中,孟德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喂,亲爱的,你怎么样了,跟你爸妈说的怎么样,他们没有难为你吧?孟德急切地问道,语气中尽含关心。
我被当成了精神病人锁在家里了,你说怎么办啊?吴梦欣委屈低沉地回答。呵呵,乖,没事的,你别害怕,有我呢,你随机应变就是了,无论多么糟糕的场子我都不怕,呵呵,我会去救你的,你放心好了。哦,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无法跟我爸妈交流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想法。
我太了解我爸了,他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我小时候他就只知道让我好好学习,拿好成绩,做好孩子,一旦我做错一点小事,他就会大发雷霆,显示出对我的极大失望。所以渐渐的我害怕做错事情,害怕告诉他我做错了的事情,就这样养成了我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也因此我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优秀的。可是他哪里知道我一个小孩子哪能不出错,只是我不敢告诉他而已。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我呢?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容忍我犯错呢?为什么我要活的比别人累呢?在大学我谈恋爱了,我不敢告诉他们,因为我怕他们责怪我不用心读书不求上进,害怕他们不同意我和他交往。可结果呢,我被别人伤害成这样,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责任嘛?可到现在,他们除了指责还是指责,从来都不认为我说的是对的,那么我还有什么同他们可说的。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会同意我放弃学业嫁给你的,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家门的准备,他们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么的压抑。可是,你知道吗,我心里真的好苦、好苦。虽然爸妈对我要求严格,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
我这样与他们背道而驰,就如拿刀子戳他们的心,他们难过极了。看到他们痛苦失望的表情,我的心也疼痛的难受。作为他们的女儿,我怎么忍心看着自己这样伤害他们。
血浓于水,母子连心,你知道我有多矛盾多苦吗?吴梦欣闸门一开,一泻千里。她将自己的苦水哗啦啦倒了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说也奇怪,吴梦欣向来是将悲伤埋在心底外表活泼开朗的女孩,从来不向别人说自己内心的苦楚,所以不管是亲人朋友、同学老师,都认为她是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姑娘,都羡慕的不得了,时常问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态,也时常感叹她有一个好家庭好成绩,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可是只要她一和孟德打电话,听到孟德的声音,她就会自然而然的将苦水倒出来。嗯,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呢,要试着放下,放下一切功名利禄。人活着追求名利又有何意义,到不如活的轻松自在,顺其自然。
你知道吗,天下有这样一个道理,或许你并不相信。就是,是你的丢不了,不是你的抢不来。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没什么本事却能当大官,有些人才高八斗却整天感叹伯乐难觅。
每个人该干什么享什么样的福都是注定的,也就是人各有命,不是仅凭个人的努力拼搏所改变的。亲,你知道吗,在人世间还有一个道理,就是业力轮报。都说儿女是来讨债的,此话不假,在上辈子里是你的父母欠了你,所以在今生你成为了他们的儿女。
他们这辈子就注定了为你付出,为你痛苦,为你欢笑,其实他们是在还上辈子欠下的债。你不要自责,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时间会冲淡一切,他们不会不要你,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女儿,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一个人过的好不好,不在于他拥有多少钱多高的地位,而在于他内心放下了多少执着。
如果我们将名利情都放得下,那么我们将会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梦欣,我知道你现在很苦,其实就因为你重情重名,让我们一起慢慢将心放下,平静下来,好吗?孟德说话有条不紊,而且语气温和,声音有着不凡的磁性,句句深入人心,暖人心脾,安人精神,特别适合吴梦欣这个迷茫的孩子的胃口。噢,那你说我一个大学生去你那小农村,不是埋没人才了吗?你知道吗?我……我不知道,嘿嘿。
别打岔!你再气我,我挂电话了!好好好,你说。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会做,你让我去你们那怎么生活啊?乖,是金子当哪都会发光的,你还愁无用武之地啊,呵呵。再说了,现在大学生多多啊,压力多大啊,多少大学生流浪街头啊,多少大学生失业在家啃老啊,是不是?你在你们那里就是蚁群里的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而已,你还以为你很了不起啊。
而你来我家就不一样了,你就是鸡窝里的凤凰,哈哈。还有,我取你可不是让你来干活的,要不我这一男子汉不成了天下笑柄,保护不好自己的老婆怎么行!梦欣,我喜欢你,所以想娶你,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可是你知道吗,在社会上滚打摸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纯洁的女生。
你就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污浊。你就是举世的瑰宝,捡到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在认识你之前,我对这个社会都快绝望了,我原本打算一个人浑浑噩噩地了此余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遇见了你。
梦欣,我现在是没有钱,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为了你我会努力的,你要相信我。我想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喧嚣的世界,我们去云游世界,去深山老林搭棚建窝。呵呵。
你想一想,梦欣,你和我漫步田间,闻那芬芳的麦香,去山上摘那香甜的果实,不是也是件很快乐幸福的事情吗?嗯,是挺浪漫的,呵呵。我们再喂一条温顺的金毛狗,跟在我们俩后面。呵呵。
对了,我累得时候你背着我,呵呵。那是必须的!哈哈!……我挂了,好像我爸妈回来了。吴梦欣听到门外有声音,小声地对孟德说。
听到孟德说好的拜拜后,挂掉电话,躺在铺上假装睡着了。吴梦欣和孟德认识以后,每次打电话都是好几个小时,每次都是迫不得已、恋恋不舍地挂电话,每次都不会觉得累,反而感觉轻松快乐。孟德成为了吴梦欣的精神食粮,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但不可以不和孟德打电话。
孙医生,您请进。廖金茹打开门,弯腰鞠躬,以示对医生的尊重。噢,好的,呵呵。
孙海波微笑着回答。孙海波是第一人民解放军医院的心理医生,是吴善义战友的儿子。吴善义不想让女儿的事情张扬出去才找了年轻的孙海波。
不过孙海波也算年轻有为,24岁毕业于第二军医大学心理学专业,拿到硕士学位。由于在学校出类拔萃,治好过几个心理问题严重的病人,被第一人民解放军医院直接录用。在医院口碑很好,为人亲和,平易近人,而且人长得很帅,在医院里被誉为护士杀手。
25周岁的孙海波已被升为主任,但是仍是单身,成为了不少美女追捧的偶像。梦欣?梦欣啊。廖金茹见吴梦欣不在客厅,边喊边到吴梦欣的卧室走去,见吴梦欣睡着了,摇了摇吴梦欣的肩膀。
嗯?吴梦欣假装从睡梦中醒来,半睁半闭着眼睛。我给你找了个朋友,你快起来,给你介绍介绍。哦,让他进来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妈!我头疼!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还有,以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不想再虚伪下去了,我真的好累。你——嗨!廖金茹失望地摇着头,离开了吴梦欣的卧室,重新装上笑容,孙医生,梦欣她头疼的厉害,你看你能不能去她卧室和他沟通沟通?嗯,好的,没问题,阿姨,您放心好了。嗨,那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阿姨。孙海波来到吴梦欣卧室,看见吴梦欣躺在铺上,眼睛闭着,喘着不屑的气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便知道吴梦欣把他当成了敌人,是不会配合他的。孙海波心想必须先化敌为友,才能打开对方内心的防御,才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才能对症下药。
于是孙海波拿出了护士杀手的绝招,面带微笑,眼眸闪烁,暗送秋波,举止儒雅,用他超有磁性的男中音说道:梦欣,我叫孙海波,我们交个朋友吧。这么好听的声音!吴梦欣被这一句话的声音刺中心脏,心脏因此而停跳一秒,吴梦欣好奇地睁开眼睛,立即痴住了。眼前的美男子似从画中走来,一双美丽有神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射出醉人的闪光,挺直的鼻梁直通会说话的小鼻子,迷人的嘴唇不薄不厚,红润润地引人去亲上一口,匀称挺拔的身材堪称完美,白皙细致的皮肤不失男子风韵。
梦欣?梦欣……啊?啊!吴梦欣从花痴中走出来,你刚才说什么了?我说我们可不可以交个朋友?不可以!吴梦欣坚决地回答。为什么?这辈子我不会交任何朋友!为什么?你被朋友伤害过?不用你管!哦,你知道吗,梦欣,我在大四那一年我差点没拿到大学毕业证,就是因为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嫁祸于我。毕业那年,那些看不惯我嫉妒我和我有过节的人买通了和我形影不离的好友吴明。
第2章 回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