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光在不知觉中就不再见,屋里的少年在沉默良久之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说话,就算是想说话也是没有找得到观众,在遥远处看,甚至都能看到他脸上有着这个时候不应该出来的笑容,就那么安静的挂在他的脸上,像是在听到了一个很好哦很好的信息,像是恒久以来就一直在一样。
他的笑容一直到回到他的房间上,之后就瞬间变成泪水洒了下来,淹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他张开了嘴,无声的大喊着。那些撕心裂肺的伤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的泪水越渐浓烈,而他的眼神却是越渐暗淡,比往常的暗淡来得更加的毫无光芒。像是在一个苍老将死的老人眼上最后留在人世上的光。
如此,那些一辈子的好友一下从自己的父亲的口中变成不再是一个阶层的结果到底是有多么的伤人,我们都是不知道,只是看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容,才等猜到那么三两几分。
大晚,深夜到处都是安静的光,少年坐在房间的窗台,他的面前是他多年来不断书书写写的本子,而今他也是提笔,只是良久都没有下。早已经过了可怕的十二点,最大早被称作凌晨的时光,美丽和安静的小区没有那间屋子还在大声争吵,事实上,就算是白天的时光,在这个小区上也不见得有多少的生息,这个庞大的别墅群里像是毫无人烟,但是却是有人居住,只是在其中居住的人都依仗着自己的身份,从没有大声争吵,就算是平常时在自己家里,也是毫无生气的说着话,又或是,深夜才回来,倒头就睡。就和少年的父亲一样,早出晚归。
而少年曾经和轩伟和苏醒在这个小区上的大声欢笑,在而今想起来,确实的不符合而今这个地方,怪不得其父说不同阶层。
那,小时候,更小的时候?
其父一定是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从那些他看不起的身份阶层上走上来的,又或是,恰恰好是因为他那么辛苦的才爬上来,所以才看不起那些而今在他眼底变得低下的人群。
再良久,良久到都以为少年成了雕像的时候,少年才动了一下笔,在那本他满是心事的本子上写下了语句,在遥远处看他的笔迹,比往常来得凌乱,来得伤人,而他一下笔,就不再能停得下来,他不断的书写,渐渐的眼神里也深红,深红到极点,就也是落下了泪水,落泪如落笔,一字一个眼泪。
笔水不干,泪水怎么干枯。
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们在他的眼睛中成了阶层低下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嘴巴说了出来的时候,我的泪水就上了来,可是我不想在他的面前哭,因为我不想给他看到我的懦弱,因为,在多年前我的母亲离去的时候,我在大哭,他只是在我的面前安静的说。
(哭什么,以后你还会有母亲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成了而今这个性情冷淡的人,在我的梦中,还能常常想起在最少的时候,家里还贫穷,他对我的笑也是和而今那么温和,但是比而今要有生气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像是在一日之间就变成了如此。我在他的面前,就变得再也没有了主动权,再也不能,说一句的反抗话。
我也不想说,我不想看到他用对着他下属的表情对着我,我会,无缘无故的,恶心。
突然好想念你,你们。我想,要是你们在,我们都可以私奔,我想,在我渐渐变得荒芜的心房里,你们的位置肯定是比这个生我养我的父亲重得多,重很多。可是,我们都还没有想到私奔,你们就已经远了去,而他还当做不知道,叫我也要远离这个地方,可是,在他那个阶层,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而知道了,又如此说,是故意说出来让我伤心一场么。
有何必。
我想你,你们了。要是你们在,那该多好,我就能再喝醉一场,和你一样在人群中说出心声。我也好想说,我不是很喜欢筱妍,不是很喜欢这个家。不用在人前装着和筱妍很恩爱的模样,也不用在其他家人前,故意表现出笑脸天天归家。
我想让我在而今落下的泪给很多人看到,看到我的脆弱。而不用在泪落下来的时候,说是风迷了眼。
扑通而落的泪水洒在本子上,满溢了出来,滚到地上,那些湿了的纸,透了一张,再一张,然后又一张,像是心底不断湿掉的柔软,只是透明边成鲜红。
每一笔,都伤人心。
再也熬不了,泪水就挡不住。
时光如锋芒毕露的剑,一刀下去再一刀。将生活杀得凌乱无比。
自从少年的父亲和少年说玩了那些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再说上一大段话。也没有机会相见,像是自己的家门实在的太多,见不到彼此,也或是故意是不想相见,所以在听到难得门响的时候,就算是在客厅上发呆,也是会一下子就跑回了房间。
朝阳,夕阳。那些在掌中流逝的日子,在多年后回想起来,怎么都想不起那段时间在过着什么,也不曾经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里过了下去,想不起来,就唯有在那些落下笔迹的本子上找到那段时候的时光,找出那个时候的心情,找到那个时候的笔迹,找到那个时候的心情,找到那个时候的泪水,而这个本子,而今正在少年的笔下,一点点的落满笔迹。
从纯白到灰暗。
再少黝黑。
多年后再看那些碎言碎语,仍然伤到心扉。
7月8号。初次从早上睡到晚上,张开生涩的双眼看到的不再是明媚的阳光而是清凉的月光,心房底里一下子就崩溃掉,好想好想你们。
7月13号。苏醒,她刚刚打了个电话来,说想我了,然后在我说我也想她的时候我的心底一下就划过了你的泪容,像是一根针一样,狠狠的刺痛了我心底里曾经是最柔软的地方。而今它早就变得坚强。
7月14号。躺在床上的时候,在睡意朦胧间突然听到了手机铃声,我的手机,除了你们和她就再也没有人响过,我慌乱的接了起来,却没有听到你的声响。只是听到了某个保险公司的推销电话,苏醒你知道么,那个时候睡眼朦胧的我,真的真的是想到了你,所以在听到不是你的声响的时候,我大发了脾气,连我都恐惧那个不能发脾气的自己。
7月18号。轩伟,今天到处乱走,不经意间走到了你家门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声的喊叫你的名字,而毫无意外的,你的家人走了出来和我说你不在家,早就远走。我看到你母亲好看的脸温和的和我说你不在的脸,在转了过身的时候就落下了泪水,因为我想起某一个时光在你家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和的对我笑,给我夹着菜。
7月21号。在朦胧间猛的想了起来前几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在床上狠狠的跳了出来,之后就摔到了地上,膝盖很疼,但是更加疼的是心房,自相识来的三两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东西,在而今荒芜的日子里,终于是忘了所有。我挣扎的起来,打了她的电话,却是一直听到你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我颓然的放下电话,渐渐睡去。
7月27号。今天起来的时候忽然间发现,我好像忘记了初时和你们相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景象,我慌乱无比,狠狠的打着自己的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惊慌,明明是在不久之前还能想起来的,而今在日光明媚的时候却是想不起来了。我想了起来在某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子的情况,书上说这只是凌乱的短暂性的和刻意性的忘却。怎么会?我怎么会是故意不想你们?
想你们又不会心疼。
8月2号。突然发觉,一个月的时光就是这样子就过了去。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很漫长很漫长,梦里的你我,我们都还在一起,大声欢笑。梦醒了之后却是只能看到枕边湿湿的泪。我嘲笑自己,却无能为力改变这些越渐变得多的泪水。
8月10号。偶然能看到父亲在打电话,依稀能听到是在安排自己学校的事,心里却是没有了抗拒,心里开始安然的接受了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有知道自己是要到哪里,没有问,我知道他会和我说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我想我的不理不睬他总是会有点感觉,却是不说。他不说,我也是安然睡过我的生活。
......
总有很多滴下的泪水,它不他人看见,只是在某一个地方,在多年后供自己品尝。它会模糊一下眼,会模糊一些笔墨,模糊掉岁月,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岁月。
那些写下子的窗外,忽明忽暗。有时有雷,却是吵不到房间里安静的人。
那些闪光,有时候会一闪而过,划过整个苍穹,划过那个渐渐变得苍白和消瘦的脸容。
时日在走,不走的只是人。
第14章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