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拼命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沉重。朦胧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巧儿,醒醒。”
紧接着感觉一股清流注入自己体内,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周才正站在前面看着自己,眼神中有掩饰过的担忧,手中还端着一碗药。
“多谢了。”周才别扭地道歉,巧儿这才发觉自己正盘腿坐着,而自己身后还坐着一个人。
“陆大侠?”巧儿惊呼出声,陆英却已经一个转身站到了不远处,运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看起来刚刚一定是他在给自己运气,怪不得感觉到了一股清流。巧儿顿时对陆英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
相比之下,周才就显得可恶的多,因为他此时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逼着自己喝下去。
巧儿扭过头,有些抗拒地问道:“我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喝汤药?”
周才似乎迟疑了一下,才生硬地说道:“你个笨蛋,昨晚出去乱跑什么,现在伤风了,耽误我的行程!”
“伤风?那我不要喝药!我从前伤风两三天就好了,身板很硬实的!”巧儿抗议地说道。
周才停顿几秒,阴沉沉地说道:“喝不喝随你,要是你三天之后不好我就自己出发了。”
巧儿噎住了,喝药的痛苦最终败在了复仇大业上,她视死如归地拿起汤药,一饮而尽,周才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他接过药碗放在桌上,伸手探了探巧儿的脉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喝完汤药后,巧儿立刻又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盖过被子就睡着了。周才担忧地看了看巧儿,示意陆英出去说话,并轻轻关上了门。
“你的真气的确能让人清醒一阵,但并不会对病情有好处。”周才对陆英说道。
“你可有治疗的办法了?”陆英回道。
周才摇头,“我的医术太过浅显,恐怕无法找出破解之道。”
“情况还不止这么简单。”陆英看向村子里,说道,“我探查过,村子里有一半的人都染上了这种疾病,但是自己还不自知,不幸中的万幸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死去的村民,也有可能,是没到时候。”
周才更是眉头紧皱,思索半晌,道:“我记得昆仑派不止武艺高强,医术也是十分精湛吧。”
陆英明白周才的意思,“昆仑派的确如此,我的师父一派是专攻剑术的,若说医术,还要数二师叔一派。”陆英说到这顿了顿,师父与二师叔虽为师兄弟,但是向来不合,这是整个昆仑派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也不知他是否肯帮忙。
“无论如何,还是回去一试吧。”周才叹了口气,感到深深的担忧,那是几十条人命啊,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
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陆英回昆仑派搬救兵,周才继续留在村子里,利用医术进行力所能及的治疗。
周才知道古书上有一种叫做芨芨草的药材,能够预防各种传染性疾病,于是爬到附近的山上采了一些,准备给村民们服下,这日他给巧儿熬好汤药后,便又熬了一些芨芨草的汤药,先是自己喝了一些,然后准备劝说村民们服下。
出乎意料的是,这才一天的时间,村民们又病倒了大半,预防性的药大概是没用了,周才开始挨家挨户地诊治病情,并开了方子和草药,让患者服下。
一日时间下来,村民们都知道村子里来了个活菩萨,会治病救人,让他们免受苦难。周才干脆在村子的水井里放了芨芨草,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防止疾病的传染。
巧儿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第一日只是高烧不退,第二日烧退了许多,却开始剧烈的咳嗽。
周才一面要照顾巧儿,一面还要治疗越来越多的患者,渐渐觉得体力不支。
就在这个时候,周才听说村里来了一些穿着白衣服的人,他松了口气,昆仑派的救兵终于到了。
出去迎接的时候,周才却并没有看到陆英,而是零零散散大概十个人左右的队伍,为首的是一男一女,服饰与陆英不甚相同,陆英是青白相间,而他们皆是绿白相间。周才想了想,这大概就是昆仑派的医宗一派,也就是陆英的二师叔的弟子。而陆英则是武宗一派。
为首的男子见周才走过去,面色一凛,喝道:“什么人!”
周才眉头一皱,这些人既然是来救人的,怎地如此凶恶,这里都是些淳朴的村民,可禁不起这一番吓唬,于是静静地从怀里掏出刻着昆仑的木牌。
那男子一见木牌,面色一变,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别扭地拱手行了个礼。女子见到木牌神色间闪过一丝惊讶,匆匆行了个礼,便急急问道:“青木令,敢问公子,您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块令牌?”
周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牌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昆仑派上下都要服从命令便是了。”
“你——”男子面露狠色,却被那女子阻止了,她微微行礼道:“公子说的是,青木一出,昆仑上下谁敢不从,是谷秋冒犯了。”
说着,傅谷秋向身边的男子看了一眼,那男子也不情愿地拱手道:“在下公西靖。”
公西?周才心中一沉,普天之下这个姓氏的只有一个家族,那就是西康王一族,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难不成是西康王的后辈?
不想引起这两人的疑惑,周才也礼貌性地回了礼,“在下周才。”便不说话了。
“周?”傅谷秋微微诧异,“周公子可与当朝右相有何关系?”
周才微微一笑,“右相乃当朝权贵,而在下区区一秀才,怎敢高攀?”
听闻此,公西靖神色中稍有不屑。
僵持许久,还是傅谷秋打破僵局,“周公子,我们一行人乃是昆仑派弟子,听闻牛家村瘟疫盛行,这里距离昆仑派不远,作为医宗传人,不忍看到村民们受苦,便奉师父之命下山治疗。刚刚谷秋探查了一番村内的情况,发现许多村民们都已经得到了一些治疗,暂时压住了病情,真乃幸事。”
见傅谷秋谦虚礼貌至极,周才也不再嘲讽,礼貌道:“在下从前学过一些医术,情况紧急,便先行治疗一番,若说彻底根治,还望昆仑派的众位大侠施以援手。”
“那是自然。”傅谷秋立刻应承,“但此地极易染上瘟疫,周公子不如先行离开这里,由我们善后。”
周才摇了摇头,“傅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的一个书童随在下来此借宿,不料也染上了此病,若他身体不能痊愈,在下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傅谷秋神色一暖,“周公子当真重情重义,不知那位小哥的病情可否让谷秋诊治一番?”
周才正发愁巧儿的身体,如今听傅谷秋这么说,也不推辞,将一行人引入自己居住的地方。
巧儿此时已经清醒,只是剧烈的咳嗽让她没有力气乱跑,只好乖乖躺在床上。一眼看到周才身后跟着几个白衣飘飘的仙人时,巧儿吓了一跳,周才连忙按住她,防止她跳起,然后介绍道:“这是昆仑派的医宗传人,此番来是为村民们治病的。”巧儿了然,忙不迭地点头。
傅谷秋探了探巧儿的脉搏,皱眉道:“这病果然来势凶猛。”然后又转头看向周才道:“这位小哥病了多久了?”
“若算到今日,不多不少,正好两天。”
“才两天,就已经到如此地步。”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