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东方泽缓缓开口道:“你没得选择,你的命运从八年前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巧儿一惊,难道他知道密诏的事情了?
突然间,只听轰的一声,院子中烟雾四起,禁卫军们纷纷拔剑保护皇帝,等烟雾消散后,巧儿却已经不见了。
“黑雾阵,神霄门。”东方泽缓缓说道,“给朕追,一定要将那女人抓回来。”
“是,陛下。”周才看了眼巧儿原来的位置,转身带着士兵离开了。
东方游则攥紧了空荡荡的拳头,恭送皇帝离开,神霄门,怎么会是他?
巧儿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人拎了起来,此时正被那人抱着用轻功跃起,巧儿看着那身黑衣,突然眼泪就涌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喊道:“哥哥——”
神霄门主一僵,停下了脚步,转身缓缓落在地上。
“你,知道了?”他迟疑地看着巧儿。
巧儿泪眼朦胧地猛点头,然后上前缓缓揭开蒙面的黑布,一张熟悉的、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脸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哥哥!”巧儿扑到叶世轩怀里大哭起来,“你知道我是阿音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叶世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拍巧儿的背,“阿音,对不起,是哥哥连累了你。”
巧儿一僵,拼命止住了泪水,抬头看向叶世轩,“哥哥,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四年前爹娘会突然被人寻仇?为什么他们都急着要知道那个盒子的下落?为什么——”
叶世轩打断了巧儿的话,叹了口气,道:“你别急,我都会告诉你。事情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八年前,正值先皇病危的时候,朝野上下都在动荡,那时作为大内侍卫统领的叶世轩就感觉到,一场巨变要来了。
那时的叶世轩才十六岁,却已经武艺十分高强,加上从小陪着二皇子长大,深得皇帝与皇后的喜爱,于是年纪轻轻就被提拔成了侍卫统领。先皇最喜爱的女人便是皇后,爱屋及乌,最爱的儿子便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二皇子从小便天资聪颖,不仅读书记忆很快,就连骑马射箭都是翘楚,奈何美中不足的是,二皇子从小体弱多病,皇上不得已,送他到昆仑派习武,希望他能够强身健体,治好病根。叶世轩当时作为朝廷元老叶祖思的儿子,幸运的被选中陪二皇子东方游到了昆仑派,二人一起成为了昆仑派的弟子,就这样长大。
回到朝廷不过短短两年,先皇的身体却已经大不如前,此时先皇正值壮年,就算平日里再过劳累,也不可能变成如今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于是叶世轩奉命着手调查,最后竟然发现,是大皇子东方泽在偷偷向先皇的食物中放慢性毒药,以至于先皇的身体逐渐消耗,现在几乎是无力回天。
叶世轩当时毕竟年幼,有些六神无主,将此事立刻告知了皇后娘娘,皇后那时还是一个贤良温柔的女子,听闻此事更是慌张,不得已求助了娘家,也就是当时位高权重的官员、如今的左相。这一举动却是大错,彻底逼急了大皇子。
东方游在昆仑派的这些年,东方泽早就蓄谋夺位,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是长子,但以东方游的嫡出身份以及父亲对他的喜爱,东方游一定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所以他要另谋出路,这些年他一直在朝廷内培养自己的党羽,如今的实力凭借皇后一家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
于是不久后就传来消息,先皇病危。朝野之中顿时动荡不安,大臣们都知晓这两位皇子的情况,因此都在纷纷向各自认为合适的人靠拢。
先皇与皇后的感情向来十分好,除了大皇子的生母是从前先皇的母亲指的外,他从未再娶别的妃子,皇后也同样很爱先皇。所以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是被大皇子害成这样的时候,她几欲崩溃,如今虽然机会渺茫,却还是努力想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下。
不料这时候又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二皇子失踪了。叶世轩永远忘不了那日皇后的神情,如此悲伤绝望。他们都了解东方游,上天虽然给了他聪颖的天资,却同样给了他闲云野鹤一般的个性,因此他天真善良,向往自由,一直没有登上皇位的欲望。加上很重兄弟情谊,所以他不愿与自己的哥哥争些什么,便在这紧急关头离开了。
本来就一边倒的局势因二皇子这一离开彻底变得明朗了,朝廷大臣几乎都一边倒地向大皇子以及右相一派靠拢,皇后党彻底变得势单力薄。而宫内也被大皇子控制了,先皇根本就没有了发言权。
先皇驾崩那晚,叶世轩被偷偷召了过去,先皇躺在床上,明明是人之将死,却神采奕奕。叶世轩清楚地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先皇交给他一个盒子,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日后能否扭转局势,这个密诏十分重要,所以他一定要妥善保存。
叶世轩离开不久,就听宫内敲起了丧钟,先皇驾崩了。
大皇子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没有人怀疑那个传位诏书的真实性,也不敢去怀疑。皇后虽然不是大皇子的生母,但礼制所限,还是顺利成为了太后,但是因为爱人的死和儿子的背叛,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终日只想着日后的复仇。
叶世轩守着这个秘密,终日不安,最终辞去了官职。而父亲叶祖思当时是朝廷重臣,却是中立派,如今也不想再忍受党派纷争,便毅然辞职回乡休养。一家人就这样回到了故乡幸福县城,此时叶希音才十岁。
或许是记事晚的缘故,叶希音对于京城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是在幸福县城快乐地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期。直到四年前秦明翰被皇帝贬到了幸福县城,一切才都改变了。
当年皇宫中的一个太监为了巴结秦明翰,告诉了他叶世轩与密诏的事情,秦明翰立刻将这个消息禀告了太后,太后经过四年的培养,也在朝廷有了自己的实力,如今知道了密诏的事情,若是拿到密诏,则二皇子登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于是立刻要秦明翰去叶家将密诏要回来。
秦明翰去办了,不料叶祖思第一次知道此事后根本不相信,秦明翰悻悻而归,第二次又去要密诏时,叶祖思却是换了个态度,抵死不从。
秦明翰将此事告诉太后之后,太后勃然大怒,要秦明翰杀了叶家一家,只留下叶世轩一人。叶希音当时看到叶世轩浴血奋战,最后倒在血泊中,其实并没有死。太后将他留在京城,严刑逼供,但叶世轩抵死不说,最后被下了副狠药,竟然失去了记忆。
太后没有料到会这样,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知晓内情的人也失去了记忆,太后不得不放弃密诏的事情,但却将叶世轩留在身边,做了神霄门的门主,为她办事。
直到后来巧儿上京,在昆仑派遇到了陵游,最后辗转到了京城,太后才知道叶家还有一个后人。
叶世轩静静地讲述着这一切,表情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巧儿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哥哥居然经历了这么多,承担了这么多,她心疼地看着叶世轩,道:“哥哥,你既然并没有失忆,为什么不逃走呢?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别哭,阿音。”叶世轩为巧儿擦掉眼泪,“哥哥当时的确是失忆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昆仑派时学过医术,也曾尝过百草,因此那些毒并不能对我造成致命害处,于是我会经常失忆,又经常想起来。而且在他们身边我会比较放心,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若是他们最终知晓了此事,要对你不利,我还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你。”
第5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