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地后山请开旧禁摺(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
奏为台地后山急须耕垦,请开旧禁,以杜讹索而广招徕:恭摺驰陈,仰祈圣监事。
窃臣等于十二月初一日,业将南北路开通及拟将琅《王乔》、旗后等处布置各情形奏明在案。是日,奉到本年十月二十三日上谕:海防亟须认真讲求,以期有备无患。淮军应如何分扎要隘,着沈葆桢等酌度布置;南北开路以及郡城修筑炮垒,并着该大臣等悉心经理,毋得稍形松懈;琅《王乔》诸社亟须次第清查;北路生番扑犯碉楼、伤毙兵丁,亟应妥办,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派员设法招徕,随时抚恤;招垦事宜仍商同罗大春认真筹画;台郡城工、安平炮台一切工程,沈葆桢务当悉心经画,毋得畏难思阻各等因,钦此。十二月初四日,复奉到本年十一月十三日上谕:琅《王乔》一带善后机宜,亟须悉心筹画妥善,所有招抚生番及修城、开路各事宜,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檩遵十月二十八日谕旨,妥为布置,毋稍因循。沈葆桢等惟当于此时力图自强之策,以期未雨绸缪,庶几有备无患;黎兆棠现经简放津海关道,着沈葆桢传知病痊后迅速赴任,以重职守各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仰见圣谟远大,钦感莫名。因思全台后山除番社外,无非旷土。迩者南北各路虽渐开通,而深谷荒埔人踪罕到,有可耕之地,而无入耕之民。草木丛杂,瘴雾下垂,凶番得以潜伏狙杀。纵辟蹊径,终为畏途;久而不用,茅将塞之。日来招集垦户,应者寥寥。盖台湾地广人稀,山前一带虽经蕃息百有余年,户口尚未充牣。内地人民向来不准偷渡,近虽文法稍弛,而开禁未有明文,地方官思设法招徕,每恐与例不合。今欲开山不先招垦,则路虽通而仍塞;欲招垦不先开禁,则民裹足而不前。
臣等查旧例称:台湾不准内地人民偷渡;拏获偷渡船只,将船户等分别治罪,文武官议处兵役治罪。又称:如有充作客头,在沿海地方引诱偷渡之人,为首者充军,为从者杖一百、徒三年;互保之船户及歇寓知情容隐者杖一百、枷一个月;偷渡之人杖八十,递回原籍:文武失察者,分别议处。又内地商人置货过台,由原籍给照;如不及回籍,则由厦防厅查明取保给照;该厅滥给,降三级调用。又沿海村镇有引诱客民过台数至三十人以上者,壮者新疆为奴,老者烟瘴充军。又内地人民往台者,地方官给照盘验出口;滥给者,分别次数罚俸降调。又无照民人过台,失察之口岸官照人数分别降调;隐匿者革职。以上六条,皆严禁内地民人渡台之旧例也。又称:凡民人私入番境者杖一百;如在近番处所抽藤、钓鹿、伐木、采棕者杖一百、徒三年。又台湾南势、北势一带,山口勒石分为番界;如有偷越运货者,失察之专管官降调,该管上司罚俸一年。又台地民人不得与番民结亲,违者离异、治罪,地方官参处;从前已娶者,毋许往来番社,违者治罪。以上三条,皆严禁台民私入番界之旧例也。际此开山伊始、招垦方兴,臣等揆度时势,合无仰恳天恩,将一切旧禁尽与开豁,以广招徕,俾无瞻顾。
嗣又据台湾道夏献纶详称:旧例台湾鼓铸锅皿农具之人,向须地方官举充,由藩司给照,通台只二十七家,名曰铸户;其铁由内地漳州采买,私开私贩者治罪、迩来海口通商,铁筋载在进口税则;昔在内地之出,今自西洋而来,情形迥异。而不肖兵役人等往往向民间藉端讹索,该铸户亦恃官举,任意把持,民甚苦之。又台产竹竿,向因洋面不靖,恐大竹篷篾有关济匪,因禁出口,以致民间竹竿经过口岸均须稽查。不知海船,蒲布皆可为帆,无须用竹立之。厉禁,徒为兵役留一索诈之端,民间多一受害之事;应请毋庸查禁等因。臣等思当兹开辟后山,凡百以便民为急,不得不因时变通;合无再恳天恩,饬地方官将铁、竹两项悉弛旧禁,以断胥役勒索之路,以济闾阎日用之需。
愚昧之见,是否有当?理合恭摺由轮船内渡付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监,训示遵行。
再,臣葆桢拟于本月初四日驰赴琅《王乔》察勘形势,随因感冒甚重,未能如期起行;俟调治稍痊,当即前往。谨以附陈。
至此摺系臣葆桢主稿,合并声明。谨奏。
台煤减税片(同日)
再,臣等于本年七月二十九日附片奏称:台湾产煤甚富,请将出口土煤照进口洋煤一律征收;八月十九日奉朱批:该衙门议奏;钦此。嗣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覆奏:台湾一口既据该大臣等称,该处产煤甚富,应准其酌量核减,妥筹办理等因。臣等伏思台地之病,病于土旷;土旷之病,由于人稀。重洋远隔,必利市三倍而后内地食力之众不召而来。垦田之利微,不若煤矿之利钜;垦田之利缓,不若煤矿之利速。全台之利以煤矿为始基,而煤矿之利又以畅销为出路。南北各省按日以煤炊爨,入冬以煤御寒;若出口畅旺,煤价必昂,于民间不无窒碍。台地则炊爨、御寒均无藉于煤,除出口外,别无销路。其煤质松脆,不敌西洋所产,而与东洋之煤尚相去不远。然台煤虽富,年来开采仍不甚旺;其所以不旺之故,则由于滞销。西洋产煤,金山最伙;从前夹板船只皆绕金山而来,货物而外以煤压载;煤佳而价平,此固非台煤所能敌。自埃及红海开通以后,洋船无须绕过金山,金山之煤遂稀,其价亦日昂。而台煤仍不畅销者,以东洋之煤成本较轻,独擅其利故也。今欲分东洋之利,必将台煤减税以广招徕。洋商计较锱铢,闻风而至。以后税则虽减,而总计税入仍不至悬殊,于民间生计当有起色。至船局所用台煤,向系免税,不在定则之内。今拟请将出口台煤,每吨减为税银一钱。如蒙天恩允准,伏恳饬下总理衙门扎行总税司,明言台煤无关民间日用,而为洋舶所必需,是以减税惠商;南北洋各口均不得援以为例。愚昧之见,是否有当?谨附片覆陈,伏乞皇上圣监,训示遵行。谨奏。
请调陈一鹤等片(同日)
再,开辟台后一带,抚番招垦,在在需人。兹据营务处浙江候补道刘璈禀称:有候补工部员外郎陈一鹤系浙江台州府临海县人,补用同知文炜系湖南长沙府人,运同衔候选知县李益林系湖南岳州府巴陵县人,三员皆才具优长,躬耐劳苦,堪以相资为理等因;合无仰恳天恩饬下浙江、湖南巡抚,分别调令来台,以为指臂之助。伏乞皇上圣监训示。谨奏。
遵旨筹商摺(同日)
奏为遵旨筹商,恭摺驰陈,仰祈圣监事。
窃臣等于本月初一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十月二十八日奉上谕:文祥奏“敬陈管见”一摺,台事虽权宜办结,而后患仍在堪虞;亟宜未雨绸缪,岂可仍蹈因循故习。所有在台兵勇,应如何酌留?淮军应如何分扎?全台事宜应如何布置?该大臣等务当妥为经画,以善将来;并着李鸿章、李宗羲将前议购买未成之铁甲船、水炮台及应用军械等件,迅速筹款购办等因;钦此。我皇上几先洞烛,安不忘危,循诵再三,且感且悚。
伏计台地延袤千有余里,处处有口,处处宜防。淮军十三营、练勇二十余营,防海以此、开山以此、守碉堡护工役以此,晨星落落,已觉分布不敷。现在淮军以二营驻扎琅《王乔》、十一营驻扎凤山,兼造旗后炮台,专顾南路;倘北路有警,即须移罗大春开山之勇,以为防海之师。虽不敢于饷需奇绌之余,率尔议加;亦断不敢怀希图苟安之心,率尔议减。至额兵之数不为不多,然七千余人不得一人之用;竭朝廷之巨帑,炙商旅之陋规,只供迎送饰观,外此不自知所司何事?前者招洋教习数人、汉教习二十余人,取各营所挑精兵,教之洋枪阵法,未见成效,徒滋怨声;容再察看数月,而后若仍毫无起色,只得奏请裁撤,以节饷需。
其全台事宜应如何布置,臣葆桢已于十一月十五日具疏上陈;谨俟奉到批谕,再行钦遵办理。是否有当?谨合词缮摺附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监,训示施行。谨奏。
覆议海洋水师片(同日)
再,臣等承准总理衙门咨称:本衙门议覆丁日昌海洋水师一摺,奉朱批依议,钦此;并抄原奏清单到臣。查丁日昌熟悉洋情,迥非臣等所及;所议修筑炮台、选择干员、联三洋以练兵、分三局以制器,似均允当而可行。而第一条兵船之式与第三条陆兵之饷,臣等稍有疑虑。实事求是,不厌审详;敢竭管蠡之愚,以备刍荛之采。
原议称海上争衡,百号之艇船不敌一号之大兵轮船;诚确论也。第装炮至四十余位,装兵至六、七百人,其啮水之深可想,则修理之厂不可以不豫筹。船分上下层皆列炮眼,危楼俛瞰,气象万千;然安炮之处多,则受敌炮之处亦多,且下层演放数炮后,烟涨舱中,咫尺不相见,临敌不无少有窒碍。似当取外洋大兵轮船之新式者参之,可以详究其用之利钝。至木轮船足以辅铁甲船,仍不足以御铁甲船,则铁甲船终不能不办也。
原议称精练陆兵,每人月给十元;此固倡勇敢之一道。顾国家立法,宜求其可继。淮、楚各军月饷均四两二钱,魁桀者未尝不趋之若骛;但能予以极精之器,练以命中之技,精熟乎步伐止齐之节,不患不为劲旅。至陷阵摧锋所以鼓舞奋兴之者,有不测之勳赏在。倘为一时招徕之计,取快目前;淮、楚各军,其何以处之?
以上二条,臣等心所未安,不敢蓄疑。谨合词附片上陈,伏乞皇上圣监训示。谨奏。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