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凡用力地追寻着人群里的那个背影,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听不到耳边嘈杂的喇叭声,叫骂声,仿佛失去了一切感官只剩下对红色的辨别能力。
然后她的视线忽然就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眼里只看到白色的一片。是白色的衬衫,质感优良,颜色不是泛青的单薄也没有老气的发黄,就只是高贵的纯白,带着她熟悉的松节油的淡淡香气。
“你放我下来!”严凡像一个麻袋一样被人扛在肩上,而扛着她的人觉得她真的瘦得不像话,因为她的重量还不如一只装了粮食的麻袋。
也不搭理她的抗议,萧宁何几个大步就穿过了马路,然后有点用力地把严凡从肩膀上放下来。吼她:“你是不是疯了!”
严凡不看他,急匆匆就往女子消失的方向跑。可是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还有女子红色的身影。她恍惚地继续往前走,依旧是不看车,不看人。被她撞到的人都侧目而视,有人甚至出口成脏。
萧宁何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可是严凡就像是被蛊惑了的人偶,只知道前进,不知道如何停止。
后来的日子,萧宁何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严凡,别看你平时文文静静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不对,应该说是见到棺材都要一条道儿走到黑!”
这会儿萧宁何也有点来气,陈哲闹画室是不对,可是她就这么冲出去,现在又在这儿疯疯癫癫地不可理喻。手腕一用力就把严凡拉到身前,然后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严凡身子忽然腾空,使不上力,看着萧宁何的眼神里有倔强,更有迷茫。
萧宁何眼光坦荡,直接抱着她到路边拦出租车,而司机也不奇怪,还笑呵呵地跟萧宁何闲扯。而司机大叔说三句,萧宁何答一句,大叔觉得无趣也就闭了嘴,一路又是诡异的沉闷。
出租车在学校附近停了下来,萧宁何先下车,看严凡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挑了挑眉毛,这个姿势后来很深刻地停留在了严凡的记忆里,觉得那个样子的他,穿着白色衬衫,眉毛挑起,帅得不可思议。
“茗馆”里,严凡的脸上有淡淡的红霞,不是阳光晒的,而是因为窘。
本来是打算赖在车上直到学校的,谁知道萧宁何直接把她又抱下了车,然后继续抱进了“茗馆”。
还对着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服务员说,这位小姐脚受伤了,给她一杯止痛的茶,再拿一些白糖。然后就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在店堂里的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包间。
这个时候严凡看着男人唇边勾着的迷人微笑,由衷地服气——一个男人的气质好成这样,真是妖孽。
严凡乖乖地坐在萧宁何对面,长发垂下来,微微遮住了侧脸。止痛的茶……面前的玻璃杯子里盛开着几朵紫红色的玫瑰,本来有酸涩的味道,可是萧宁何往那里面加了整整三匙的白糖,直到不能溶解才罢手。现在那茶甜得腻人,严凡喝了一口之后就不再碰了。
那只完美如玉石雕刻的手把被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淡淡地说:“紫玫瑰花可以调气血、消疲劳,对伤口愈合也有效。可是如果伤在这里……”他微微侧头,下巴指着心脏,继续说:“难过的时候血糖高一点就会感觉没那么难过了。”
他的话仿佛是最好的催眠,严凡又拿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似乎真的没有那么难过了。
萧宁何慢慢地喝着苦丁,面色平静。在这个人的身边,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平静安稳。
他说:“林绯是个左撇子么?”
第59章 真相,杜鹃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