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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吃花酒猜拳行令

话说贾铭们正在桂林房内闭谈,这听得房外笑语脚步声响,门帘启处,走进一个男妆女妓。众人见是月香,忙道:“请坐、请坐。”月香请叫过众人,又与桂林、双林、文兰彼此间名招呼,就在陆书旁边坐下。房里老妈赶忙献茶、装烟,那跟月香来的人拿了一根洋錾银头尾鸟木雕花杆子烟袋,上有纹银洋錾荷叶夹银圈银鼻银荷包索、五色缎五彩盘金烟荷包,四根五彩穗须,装好了真仁和清丝姻递月香手内。月香衔在口里,那人用水烟袋煤吹着,将旱烟点着。月香嗅了两口,就将烟袋送到陆书口里。陆书接着,连忙就嗅,觉得清香扑鼻,心旷神抬。他们两人眉目传情,比昨日加倍亲密。
那凤林、巧云听见文兰、月香来了,总到了桂林房里。文兰、月香看见他们两人进房,立起身来招呼人坐,彼此道过名字。桂林向凤林道:“风哥哥,过来吃烟。”凤林道:“哥哥,你请我过过瘾了。”桂林站起,将凤林拉到床边坐下,道;“吃两口顽顽。”凤林睡下去,先打了一口烟敬吴珍。吴珍道:“我吃了半会了,你老实些罢。”凤林又请众人吃烟,总说不会。凤林遂吃了两三口、让吴珍调边,凤林睡到这边来,打了一口烟敬吴珍,然后一递一口吃。穆竺坐在房里,看见他们爬起睡倒,在那小盒内桃的仿佛膏药肉在灯头烧了吃,不知吃的甚么烟,又不好问,痴呆呆坐在房里,看见方桌上摆了一张矮红漆几子,上面摆了一件物事,又不像个木头盒子,又不像个小亭子,顶上同四角共有五个黄亮亮的仿佛小铜蜡烛,面前两根黄亮亮的铜柱子,一块玻璃,里面是块錾花贴金黄铜,中间圆圆的块白磁,当中一个小洞,有两根针晃晃转转。那白磁周围有些直直弯弯的黑痕子,又不像字,又不像符,又听得那里头滴滴落落,好像是打骡柜声音。穆些正在心里踌躇、不知是件甚么物事,蓦听得那里面叮叮当当响了十一声。这见三子走进房来,将八仙桌上摆的物件搬到梳桌上,同老妈将方桌擒到中间,捧了四个茶食碟子进房摆在桌上,重新换了茶,摆好椅座。桂林们邀请月香、文兰并六位老爷随意拈拈。贾铭道;“我们腹中尚饱,才吃过早点、相应月弟媳同文相公老实些罢。”桂林们将月香、文兰拉了坐下。桂林抓了些瓜子、蜜枣敬他两人,巧云又将鸡蛋糕奉敬,双林又敬雪果。凤林睡在床上打烟,撤起身来道:“二位姐姐请老实些,怒我不敬了。”文兰道:“姐姐请过瘾,不要”月香道:“风姐姐是有福气人,吃的万寿膏。”凤林道:“姐姐说笑话了,我们被这件东西总坑死了。”说着又睡下去打烟去了。月香剥了些瓜子仁,趁众人不防备时悄悄递在陆书手内。他们用过菜食碟子,有人收过。文兰就坐到床边,吴珍看见他的脸色,知道他是吃烟的,遂立起身来道:“文相公,我这里让你吃两口。”文兰也不推辞,就睡下去与凤林对枪。
贾铭们与双林们谈笑谈谐,只有穆竺一人呆坐不言。此刻钟打两下,进房向吴珍道;“吴老爷,菜已来了。还是摆,还是缓些?”吴珍道:“既来了,就摆罢。”三于答应,同打杂的抬了一张圆桌面子,摆在八仙桌上,摆了十二张椅坐,十二双杯箸,屈好围碟,烫了两自斟壶百花酒放在桌上。吴珍邀请众人人坐,贾铭道:“团桌不分上下,陆兄弟是月相公相陪,不必说了。穆觅弟是远客,文相公是请来的相应就陪穆兄弟。袁兄弟、魏兄弟欢喜那位就同那位坐。”他就拉着凤林道:“我同你坐罢。”魏璧道:“巧相公同我坐罢。”袁猷道:“桂嫂子是有主顾了,双相公是坏蚕豆,同我坐罢。”贾铭道:“不是我们不巴捷双相公,伯他太红,要烙人呢:”双林道:“今日初会,就拿我细娃子评味,回来再说罢。”桂林向吴珍道:“我们老夫老妻没有谦逊了,老实些坐罢。”大家总人了坐,穆竺还站在那里,文兰道:“穆老爷请坐呀!”袁猷道:“兄弟,你请坐。愚兄才在天井里同你说过,我何能把苦你吃呢!”吴珍将穆竺拉了坐下,文兰与穆竺并肩而坐,穆竺脸涨得通红,心里跳跳的,生伯靠着文兰,耍想到右边让让,那知右边又是双林,弄得穆竺局促不安。那房里老妈看见穆竺这般伸伸缩编的模样,遂道:“穆老爷,不是我代文相公说,人粗俗些,你老爷包含,吃过酒我代你老爷做媒。”穆竺听了急道:“我已经定了,业已看了年庚,七月里就娶。如今我就为娶亲才上扬州来,买零碎东西,我何能又定一个呢!”众人一听,总忍不住嘻笑。
桂林与众姊妹谦逊敬酒,你谦我逊,桂林遂执着酒壶道:“在我房里,有僭众位姐姐,我先敬了。”普席斟了酒,桂林端起自己酒杯先饮干了,候着众人将酒干了。才将酒杯摆下,又将普席酒杯斟满。凤林们各将果碟敬过,又各敬过酒。桂林道:“还是我佰各位姐姐敬拳,”每人猜了三拳,各有翰赢,互相请底,罚酒罚唱。独是穆竺不肯猜拳,连猜瓜子总说不懂,拳到他面前他情意吃一杯酒,众人也不好强他。文兰、月香、凤林、双林:巧云总敬过拳,也有输了吃酒的,也有翰了唱曲的。上了一个莱,众人略吃了些吴珍道:“猜拳殊觉没趣,我们行个令顽顽,贾大哥同四位兄弟意下如何?”贾铭道:“行令最妙,也要雅俗共赏,但不知还是连他们相公,还单是我们呢?”吴珍道:“我们六人各行一令,比如我的令行终,桂相公敬个小曲,大哥的令行过,请教风相公一个小曲,照样挨行,岂不有趣!”大众齐声道好,穆竺并不喷声。吴珍道:“穆兄弟怎样?”穆竺道:“我不懂得甚么令不令,老实些喝杯酒罢。”众人道:“既是穆兄弟不行令,我仰公敬一大杯。”喊人取了大杯斟满,穆竺并不推辞,一饮而干。众人赞道:“海量”,请吴珍行令。吴珍饮了一杯令酒道:“一个《水浒》人绰号,一句《四书》,一句‘六才’,要串意。如说不出及说错者均罚一大杯。”众人道:“请教。”吴珍道:“玉麒麟,于哭之锄,那管衫儿、袖儿、擦湿重重泪。”众人赞好,桂林唱了一个《软平调》,其词曰:
画梁对对翻新燕,桃红似火,柳缘如烟。对菱花,不觉瘦损如花面;盼归期,雁杏鱼沉书不见。满怀春恨,愁销眉尖。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桂林唱毕,众人喝采。吴珍道:“这些台面小曲,我们都听厌了。回来那个再唱,罚他一大碗酒。”众人道:“有理,有理。”轮到贾铭说令,贾铭道:“全手书生,威而不猛,笔尖儿横扫五千人。”大众赞好,凤林喊人递过琵琶,将弦和准,唱了一个《垒落》。其词曰
我为你把相思害,我为你把相思害,哎呦,我为你懒傍妆台,伤怀,我为你梦魂常绕巫山、巫山外。我为你愁添眉黛,我为你愁添眉黛,哎呦,我为你瘦损形骸,悲哀,我为你何时了却相思、相思债!
凤林唱毕,众人喝采,有人将琵琶取过,吴珍道:“风相公可算善灌米汤了,不晓得将为那个害的相思,今日在我们贾大哥跟前卖虚情。”凤林道:“吴大爷,你不必在这里瞎挑眼,有句话我若告诉桂姐姐,只怕同你就不得好开交了。”贾铭道:“不必说这些敲弓击弦的话了,袁兄弟快些说令。”袁猷道:“花和尚,先修其身,不礼梁王仟。”众人赞好,双林唱了一个《满江红》。其词曰:
俏人儿,我爱你风流俊俏,丰雅是天生。我爱你人品好,作事聪明,说话又温存。我爱你非是假,千真万真,风世良缘分。易求无价宝,具个少难觅有情人,何日将心称。我有句衷肠话,投言我又忍,不知你有不肯。欲言我又忍,不知你首不责。
双林唱毕,众人喝采。吴珍道:“双相公,你不必烦,我们袁兄弟肯而又肯,包你今日称心就是了。”贾铭道:“称心不称心,回来再讲。工夫各自忙,陆兄弟说令。”陆书道:“浪子,钻穴隙以相窥,不想姻缘想甚么!”众人赞好。贾铭向月香道:“你可听见我们陆兄弟的肺腑话了。”月香微微一笑,喊跟来的人递过琵琶,将弦和准,唱了一个《劈破五》。其词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