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裤被脱了下来,伤口处是一滩脓血,刘梦洁只看了一眼就说道:“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说完,从药箱里取出一只体温计,放在我嘴里。然后就给我注射了麻药,接着拿出一些器械,开始给我取弹头。弹头取出来之后,她开始给我上药包扎,一切都做得干净利索,有条不紊,显然,她对这一行很熟练。体温计被取出来,高烧39.5度,这意味着必须杀菌消炎。看来李梦洁是有备而来,她将一些药瓶拿出来,勾兑之后,给我打上了点滴。
夜幕降临,老刘对我说道:“看来你的伤势很重,一时难以痊愈,这些天你就安心养伤,我有事不能陪你,就让梦洁留下来照顾你,她正好精通医术,出现状况也好处理。”
此时我已经有些犯晕,脑子被烧的像一团浆糊,我摇着头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老刘果断的说道:“就怎么定了,我走了。”说完就走出屋去。
老刘走后,屋里安静下来,偶尔听到高跟鞋来回轻轻走动的声音。多年来,从未有人在我的房间里过夜,我已经不习惯听屋里发出的哪怕最细微的声响,我时不时从昏迷中睁开眼睛,警觉的查看屋里的情况,当看到是一个女子在房间里走动时,才安静下来,我才意识到有一个叫刘梦洁的护士成了我这里今晚的宿客。
迷迷糊糊中,忽然几名警察向我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我摁在床上,我拼命挣扎着,大叫一声坐了起来,顺手从枕头下抽出手枪,屋里的灯开了,一个人从另一间卧室急匆匆的走出来,我用枪指着她的脑袋,在打开保险的一刹那,那人叫道:“我是梦洁!”
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柔软的睡衣,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的睡衣,一定是她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看来,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在一个男人家过夜的准备。我把枪收好,放进枕头下面,侧身背对着她睡去。
睡去的我就又在混混沌沌中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女人,她轻轻走到我的身边,温情的对我说:“安然,你受伤了”,她说话时眼神中透着伤感,她随口就叫出了我的真名,世上没人能叫出我的真名,安然已经在5年前就死去了,能叫出我的真名的是谁?我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曾有过很多故事,但那些故事却像是发生在很久远的前世,眼前的女人轻轻坐在我床头,把她的手掌放在我的额头上,她的手掌柔软而冰凉,让我体会到一种很久远的舒适,旧的安然涅槃之后,新的安然没再碰过任何的女人,哪怕是女人的一根手指都没再触碰过。我终于想起了一个名字,我随口叫道:“韵寒”,我虽然叫出了这样的名字,但一时还是想不起韵寒是谁。
“看来你的高烧还是没退。”眼前的女子说道:“把我都认成别人了。”听到这样的话,我的意识又渐渐恢复过来,我终于看清坐在我身边的不是韵寒,而是梦洁。
梦洁起身拿来几片药让我服下,从新安顿好我进了自己的房间。清醒了一些的我想起了韵寒是我妻子的名字,5年过去了,我竟然差点忘掉她。我怎么可能忘掉她呢?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中唯一幸福的时刻,就象一整天的阴霾里,太阳从云的缝隙里透出的一瞬间的曙光,这样的曙光,在以灰暗为主色调的人生里显得弥足珍贵。
“安然。”有一天韵寒拉起我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对我说:“你摸摸这里。”
我用手隔着她宽大的衣服,摸到一些微弱的颤动,就笑着仰视着她幸福的笑脸:“她在踢你。”
韵寒就俯视着我,把双手放到我的后脑,轻轻向她的腹部靠:“你听听里面有动静没。”
我就把耳朵贴过去仔细的听:“哦,听到了,她在喊爸爸。”
韵寒就笑着说:“既然她喊你,你就进去找她玩去吧。”
我一把抱起了韵寒,轻轻放到床上,一边亲吻她一边说道:“是你同意的啊,我可要进去了。”
韵寒就把嘴凑到我的耳朵边娇嗔的说道:“小心一点,注意孩子。”
窗外窸窣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听出外面下起了雨。从思绪里走出来的我,注意力就转移到伤痛上,我清楚,此时麻药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效力。我不停翻转着身子,想摆出一个最佳的睡姿,天真的希望有某个睡姿能缓解一点痛苦,可是翻来覆去,还是无法挣脱钻心的伤痛。
睡在另一个卧室的梦洁,起身开了灯,她走到我的身边坐在床头,对我轻轻说道:“疼得厉害了吧?阴天下雨伤口会更疼一些。我不能再给你吃止疼药了,刚才已经吃过了。”
我闭着眼睛对她说道:“你去睡吧,我能忍住的。”
她随手拿起一张纸巾,帮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滴,对我说道:“我换了地方就睡不着,让我陪你说说话吧,那样还可以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我固执的说:“不用,你去睡吧。记得明天把高跟鞋换掉。”
梦洁坐着没动,她对我说道:“我会换掉的,今天来的匆忙,忘记带拖鞋了。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嘴里嘟囔了一句:“一号。”
梦洁既然是老刘的人,她应该知道“一号”是什么意思,一号是老刘给我起的名字。梦洁有些惊讶的说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一号?还以为一号是个膀大腰圆的猛男呢,你看起来到像是个书生。”
我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就有些后悔,我不应该让一个还很陌生的人知道我的名字。其实,我完全可以告诉她我的其他名字,我有30个身份证,身份证上的每一个名字都不同。
我闭紧眼睛不想再和她说话,而她却打开了话匣子:“你看起来挺神秘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故事,你能给我讲讲你的身世吗?”我把身子扭过去,背对着她。她说道:“要不你讲一讲那些杀人的细节也行,我其实挺爱看警匪片的,惊险刺激。”
我从枕头下摸出枪来,用枪口指着她的脑袋说道:“你想要刺激吗?我立刻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刺激,我手指一动,你的脑浆就会流出来,你也许不会知道疼痛,但你会在三天后腐烂掉,苍蝇会在你的身体里下蛆。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就滚回你的房间里去,别再来烦我!”
梦洁被眼前的一条疯狗惊呆了,她眼眶里转动着泪水,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9章受伤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