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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海内云扰,诸夏灭微。群龙并战,未知是非。
于是,圣帝赫然申威,荷天下之符,兼不世之姿。受命于皇上,获助于灵祗。立号高邑,搴旗四麾。首策之臣,运筹出奇。虓怒之旅,如虎如螭。师之攸向,无不披靡。
盖夫燔鱼剸蛇,莫之方斯。大呼山东,响动流沙。要龙渊,首镆铘。命腾太白,亲发狼唬西平陇冀,东据洛都。乃廓平帝宇,济蒸人于涂炭。成兆庶之亹亹,遂与复乎大汉。
今天下新定,矢石之勒始瘳,而王上方以边陲为忧,忿葭萌之不柔。未遑于论都,而迂思痈州也。方躬劳圣衷,以率海内。厉抚名将,略地疆列。信于征伐,展武乎荒裔。若夫文身鼻、饮缓耳之王,权结左衽。鑢(钅禹)之君,东南殊俗。不羁之国,西北绝域。难剃之邻,靡不重译纳贡,请为藩臣。上犹谦谦而不伐勘意,以为获无之虏,不如安有益之民。略荒裔之地,不如保殖五谷之渊。远救于已亡,不若近而存存也。
今国家躬修道德,吐惠含仁。湛恩沾洽,时风显宣。徒垂意外,持平守实。务在爱育元元,苟有便于王政者,圣主纳焉何则?物罔挹而不捐,道无隆而不移。阳盛则衰,运满则亏。
故存不忘亡,安不讳危。虽有仁义,犹设城池也。客以利器不可久虚,而国家亦不忘乎西都,何必去洛邑之渟滢,就先基之大业,以为万世法。臣杜笃顿首谨论。
帝览毕,叹曰:“笃诚辩士,观其所发先王守政之规,源源肓绪,未尝居一事而措也。”
言罢,遂赐缎匹四十,黄金百两,田为太常卿之职。笃叩首谢恩而退。帝召公卿至殿,将笃所奏之论示众参决。忽议郎桓荣趋上,奏曰:“臣昨夜于《大学》中参考经义,人报外国交趾女子作反,甚是精勇。我王可早发兵除之,免生后患。”帝闻奏,顾谓众曰:“卿等谁人可出救之?”窦融奏曰:“臣举一将,立可破之。”帝曰:“何将?”融曰:“见任大中大夫马援将军,武略兼备,可令此将出伐,立成功也。”帝大喜,传诏令宜入殿。援即随诏而至。帝曰:
“今交趾女子作反,扰掠边城,朕托将军往破,将军何如?”援曰:“为人臣子,当尽忠以报国,岂可优禄而惮劳哉!臣即愿往。”帝大喜,遂拜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侯刘隆为副督,楼船将军段志为末将,兴兵十万,车驾亲送出朝。援等拜别引兵而去。
却说交趾米鹿冷县雒将之女征侧,嫁与朱鸢人诗索为妻,甚是雄勇。因交趾太守苏定以法绳之,征侧怨怒,与弟征贰,起兵造反,攻破其郡。于是,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等处,皆接应之。寇略岭外六十余城,征侧自立为王。
一日升帐,与征贰议决出兵。忽小军忙入报曰:“汉遣大将马援引兵来攻吾国,已在浪泊上布阵,大王将何治之?”侧闻大惊,急令弟贰领兵十万,亲自披挂上马,出城迎敌。至浪泊,两军相对,征侧出马,谓援曰:“吾与汝主各据一国,汝何故来犯界,以讨死乎?”援笑而骂曰:“反常妖贱,不思妇人不出闺阃,而肯将身混于男类之中,辱污贱体,不自知羞急退,而想欲决阵乎?且上古帝王,未有妇人据掠。今汝故作孽反正。牝鸡晨鸣无异,若早下马拜降,保为将军之妾。如不愿从,碎首辱尸。”征侧大怒,提刀跃马,飞出取援。二骑相交,约战十合,征侧败走,马援赶追。征贰出马截住,二人交战,未及三合,贰飞败回阵走。刘垄段志双出来击,两边混战,金鼓连天。征侧大败,急引残兵望东冲出。马援赶上,大破之。
斩首数千余级,降者约万余。征侧、征贰走入禁谿城去。马援追至,分兵围之。数日,段志病卒,援令小军护丧还京,自厉兵士守掠。
却说征侧败入城中点军,伤折足有数千之多,忧闷甚切。
与弟征贰议曰:“吾起十万大军,悉被骁将所破。今又围城迫击,如之奈何?”贰曰:“马援,世之勇士,不可轻敌。昔王莽大将巨无霸,有万夫不当之勇,千军难近之势,兼有聚兽牌敲动,虎狼妖气助阵,与贼战于昆阳,尚被其破。吾等势寡力衰,岂奈彼何?”侧闻,心愈惶惧,乃曰:“若此,将何治耶?”贰曰:“依弟愚见,且回本国养聚将卒,再作区处。”侧曰:“然也。”遂传令军中,饱食上马。至夜一更,开西门出走。
马援知,急令刘隆分五万兵,于前山冈上埋伏,待其将至,截住夹击。刘隆隐伏去讫。
援徐领军潜步打听,见侧兵马出尽,大喝一声,赶上混战。
征侧不顾后卒,急望前冈奔走。忽听坡下炮声一响,人马涌出,刘隆当头截住去路。侧欲向后回走,马援又至。两下夹攻,侧兵大败。刘隆冲入阵内,撞遇征贰,挡住大杀一阵。
战未三合,被隆奋砍一刀,削为两段。征侧见弟遭杀,拼死撞东出走。马援赶亡,大喝一声,活擒回阵,众贼悉皆逃散。援遂收军入城安歇。次日天晓升帐,与隆坐论。令将征侧推跪阶前,谓曰:“妖贱不听良言,今日果落吾手。”征侧告曰:“妾非敢反,奈本郡太守不仁,才致如此。乞将军仁恩怜恤,姑恕残命,愿侍将军提铺枕席,虽死亦无憾。”援笑而言曰:“吾受汉皇重爵,美女无数,要汝一贱妇何用!”言讫,喝令左右,擒下斩首。
遣人传头诣送洛阳。帝见大喜,欢曰:“马援真良将也,百出百胜。”遂遣使封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援受印敕,众将齐皆庆贺。援乃系牛酾酒,劳飨军士,从容谓官属曰:“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志,有言曰‘土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郎掾吏守填墓。
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千,但自苦耳。’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虏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薰蒸。仰视飞鸢,踮踮堕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今赖上大夫之力,被蒙大恩,重封赠爵,且喜且惭。”众士听言,皆伏称千岁。援急止之。是日宴罢,援传令使将楼船大小二十余艘,战士二万余人,进击九真之贼。及徵侧余党都羊等,自无功至居风,斩获五千余人,峤南悉平。复至交趾,乃立铜柱,为汉之极界。上书“大汉伏波将军马援”。
于是,交趾等郡咸惊畏服。
二十年秋月。援振旅还京。将至,故人多出迎劳。次日入朝见帝,具奏所事。帝大喜,遂赐兵车一乘,加次九卿之职。
援谢恩而退回入府。坐时,平陵一人姓盂名冀,乃援之故人。
知援胜回,乃将羊酒至贺,令人报知。援急出接,邀入礼坐,设宴相待。援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众人耶。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赏厚,何以能长久乎?先生奚用相济。”冀叹曰:
“愚不及也。”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吾欲自请击之。男儿当效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幸耳。何能卧床上死儿女子手中耶?”孟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是乎!”有诗为证:
男儿有志事边疆,誓自无亏敢自将。
再向秋风舒翮翅,扶摇万里快鹏翔。
郡守陈章夺虏权表请诏辞仁智见二人宴罢,冀遂别援回家而去。却说西域莎车、王贤、鄯善、王安等,思汉威德,咸乐内属,皆遣使奉献于汉。贤使至,帝乃赐贤都护印绶。时边郡太守王章言“不可假以大权,恐有一变,难复收之”。帝即下诏收还其印绶,乃赐大将军之樱贤甚怨恨。犹思诸国知夺总印,恐不畏服,乃诈称扬言大都护之职,诸国悉服属贤。贤遂骄横,欲兼并西域。诸国恐惧,一十八国俱遣子入侍汉帝,愿请都护印绶。帝厚赐诸国,俱遣还其侍子。贤复使请原总樱帝却之不许。于是,贤深痛恨,附匈奴入塞扰掠。时户部尚书陈忠上疏请急御之。上表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