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耳新>第11章

第11章

志怪
熊休甫所居前有二池,万历戊午夏间,日正中,忽有物沉香色,圆滚如球,从树杪乘风跃起,堕前池中。池水为沸。少顷,复跃起,堕于近池。视前池沸声更噪。其堕处翻涛如雪,池水顿黄。久之奋跃,从门旁东角冲举而去,不知所向。
大内有一琴,欲为其某操,书拈梁上,风飒然至,则琴自响,声中律吕。
邑济下徐姓,鸭产一卵,有状元二字。逾时状字消没,元字甚分明。徐亲友咸见之。
己巳冬,所知徐姓家方作炊,忽有豕奔入灶内。寻以额颠起铁锅,从锅顶出。灶门狭而豕甚大,又出入烈焰中,毛都无焦烂。或以为非祥兆,其家亦竟安然无事。
永丰县清湖徐廿九家彘产四豚。初生一豕,次生亦豕,其三产一物。耳目手足居然作人形,最后复生一豕。其家惊怪,不敢育,遂溺之。又郡西隅某氏彘产豚,一头八足四耳二尾,其家因投之涧中。人咸见之。此俱庚午二月间事。
甲子冬梧叶街,有人瓜圃产一瓜,其形特异,眉目口耳毕具,宛若弥猴状。时复唧唧作声。怪而剖之,有蛇自孔中逸出。其人因以瓜悬市上,戒人勿食。
戴文六者,家居邑之土江。忽一日衣什等物皆不见,遍觅得之墙外所畜鸡鸭,尽置于厕。戴父子二人辄收辄出,数日不宁。其儿妇年十四五,见搬衣物者乃一犬也。其犬能言,自称犬将军,为索酒食。他人皆未见,唯妇见之。来食时不见其形,但所设之食立尽。间索不与,则以爪击门,妇辄死。再四哀求始苏。一日,犬言我有公公至尔家,可备酒肴。更深果有三人来。长仅二尺余,冠幞。其中者衣黄,左右衣红,俱坐于上。
犬下拜。忽变作一小黑人,侍坐。三人怒,共以鞭击之,令往门外草堆食之,肴亦立尽。其妇翁闻此事,往婿家大怒骂,犬避灶下。妇翁击之走。遂挈女妇宿他所,自是戴安静者。逾月,一日,妇翁诣戴议逆女回己家,忽其家衣物四散在外,亦如戴前事。妇复见犬来,詈己曰:“尔如何避我来此?我今暗随尔翁来,尔复能避否?”父不得已,送女还婿家,犬亦相随。戴为具酒食如前。又一日,犬言我公公往太华进香,尔举家须斋戒。戴从之。妇见犬挑行李,三人乘马而去。午后犬复回。问之,言担重路远,我不愿去,将行李抛在钟灵桥上。忽闻马铃声,三人怒走而入。问犬何在,将鞭重击之,提其耳而去。三日后犬又归,言不耐持斋,特先逃还,须酒肉充腹。戴强与之。七日后,三人归,怪戴不斋,致己途中辛苦,将门击而妇死,举家哀求。云:是犬将军独自贪口,吾举家实未破戒,今犬将军在,可面质也。倾之,妇醒云。三人将犬鞭死而去。越数日,三人更来。曰:“我今新买一仆携至尔家。”妇视之,见一大雄鸡。鸡亦能言,自称我鸡将军,不比前犬将军贪于口腹,又懒惰也。戴父子出耕,妇往钅盍,又见有三人来,衣冠同前三人,而貌殊不似。自云:“我是尔本家三神。
曩三人是客居者,今可备酒食请我。”戴怒曰:“既是我家三神,我世代供奉无缺,宜护佑我,如何反使邪神来扰不休?我今家计日乏,那得再有酒食供献?”三人曰:“尔请我后,我须令他去。”戴不许,三人以手击地,妇立死。戴父子哀求乃苏。因更为具酒食,安奉于有之黄荆树下。忽一日,前三人复来。戴令妇向黄荆树下请三神,三神随出。戴责神曰:“前日神许令彼去,何无信也?”三神曰:“此三位非他,乃尔亲家家神。尔亲家迁居未与偕去故寄居于此。今尔可将白米一斗,灯一盏,伞三柄,备船一只,我同尔儿妇送渠去,渠以后但偶一来耳。”戴如其言,将舟送下。妇果见前舱置灯、米处有六神对坐到已家,令其父亦如言安之。三神随舟而回,昼夜常出与妇言事,索饮食不休。前三人亦时来扰,戴终苦之。令子赴诉龙虎山真人,真人与铁符镇之,自后亦时一来,但不敢入中堂置符处。久之始绝。
说鬼
南州上蓝寺西樟树下有古居而多祟。丁卯岁,一文学读书其中。有狐为好女惑其从游一人死焉。又谭进士昌应未达时独居此,白日为三鬼所捽。一鬼谓其贵人,始得免。
新安万安街有妇孕将诞。忽死去殓之,停柩野外。妇于柩内生一子,魂常往来城市买饼啖之。后好事者踪迹至其处,闻柩内有儿啼声,以告其家。启棺视之,则儿俨然生也。抱归育之,长而大富。人称为鬼生朝奉。
有张老夜于乡村归,忽有童子挑灯前来言,曰:“特相接长者。”张疑之。以手紧持其臂而行,将至有人烟处,灯忽灭,童子不见。视手中所紧持者一败帚耳。
芗溪陆茂才,读书郡北天津桥。一夕因暑热不能寐,散步桥上乘凉。忽闻桥下有二人相语,曰:“明日水南张氏,使家僮送礼至横山,过此必浴。浴时俾溺死于此水以代,庶我辈可超生矣。”陆闻疑惑不定。次早往桥上候之,果见有仆携盒至。陆具为述前事,令勿于此浴。仆诺而去。是夕,陆复往桥上,更闻桥下有人泣曰:“我辈守此三载,今得一代者,又被陆秀才救去,良苦!”其一人曰:“张氏仆本不应死,渠曾于三十九都某处建一七星桥,其功德可折此灾。”语已寻寂然。明日仆回至陆馆,陆问曰:“汝曾於某处建七星桥否?”仆曰:“初无此事。”陆再四问之,乃曰:“只主人庄前有一田坑,阔二尺余,人不能过。尔时小人曾以旧仓板布之耳,然不解七星何以得名。”他日仆往覆板视之,见其上有虫啮七孔方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