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曰:“得自太空者,以太空为法体,以三才为药物,乃是无上上乘。得自通都大邑者,以六合为法身,以活虎生龙气化之材为药物。得自丹室者,以法身为鄞鄂,亦用龙虎为种为媒,致感太极阴阳交生之物,以意摄归黄庭为丹本。得自坛靖,以丹室为鄞鄂,法身为玄窍。法虎法龙,神凝丹室,摄归玄窍,产生真一。留一配元,以为其种者有之;或用虎龙为媒致含太极阴阳,神凝丹室,而虎龙亦有所生。留乃太极交生之一与我,致还虎龙所生无一。以一归龙,以元归虎,寂然各归而止,皆属上乘。此下尚有中下两乘,汝师勿道是也。汝守吾示而行,能虚尔心,寂尔神,忘尔气,世财充足,所得必富。汝欲事此,培德为先,德大则福大。上天泄此妙道,所以度一而济万。志在长生,上天未必鉴佑。汝自量材以行可也。”
余乃拜而受之。是日也,五彩云罗,时许乃散。仙师指而示日:“小子凛之。今日事天神已感鉴矣!何不笔以志之,待时授之世可也。”余今录此於答後者、盖感师恩,罔敢自私。惟愿志士,总心自体以行,幸甚望甚。]
问曰:“接命之道,有性理否?”答曰:“不能修性,焉能立命?盖性者,命之寄;命者,性之存;性命原是一家,焉得不修性?”
问曰:“性命一家,了命即可了性,何以又有修命之後,还当修性之说?”答曰:“修命时所修之性,乃天赋之性;修命後所修之性,乃虚无之性。天赋之性,从阴阳中来;虚无之性,从太极中来,不得一例而看。”
问曰:“修虚无性,有火候乎?”答曰:“修性之理,乃以道全形,抱一无为之事。虽云无为,其中有防危虑险之功,非寂灭全无之说,所以能归於真如妙觉之地。”
[参证:修性之理,只看利钝,原无火候可说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明不彻,固无止理;大明大彻,何可稍忽?
即以佛经证之:观世音明照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纹。释边文佛明照三干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纹。性光可谓至矣!然与毗卢遮那如来较之,只有如来千瓣莲花座片瓣而已,则文佛性光尚欠九百九十九瓣。即此可悟性无止境者也,何有火候可说哉?]
问曰:“归於真如妙觉,即到道之尽头地乎?”答曰:“未也。打破虚空,方为了当。倘以虚空为事,犹有虚空在,不得谓尽头地也。”
[参证:此之尽头地,是言命理则近,是以道言之,命与性无有穷尽者。证之佛经,四大部洲粒粟可藏,微尘可纳。散而言之,世之数——亿万恒河沙数,沙沙含有亿万亿亿恒河沙尘。世数与道,皆无尽者矣!是以志士精修,修无止境。谓有止境,所积德功,必无足问者也。]
问曰:“先修命而後修性,既得闻命矣!又有先修性而後修命之说,何也?”答曰:“此言顿悟之後而渐修也。盖人秉气有清浊,性根有利钝。秉清而性根利者,一遇师诀,顿悟圆通,即认得未生以前本来面目;稳稳当当,从此不废渐修之功,保全这个面目,所谓由性而修命也。至於秉气浊而性根钝者,即得师诀,不能直下看透;故必由渐而顿,由勉而安,此所谓由命而修性也。”
问曰:“修命之道,即渐修之功乎?”答曰:“先天之气,由渐而消。今欲复之,亦由渐而复。《悟真》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又古仙云:‘言语不通非眷属,功夫不到不方圆。’此皆言渐修之功也。”
问曰:“真火本无候,大药不计斤。若得真诀,一直修持,如何得差?”答曰:“真火本无候,是不刻时中分子午也;大药不计斤,是功夫不到不方圆也。不刻时中分子午,进之退之,随机应变,而非有时节可定。功夫不到不方圆,来之炼之,养气全神,而非有斤两可限。特以金丹大道,至细至微,有吉、凶、止、足、老、嫩、急、缓之层次,不得不谨慎也。”
问曰:“吉凶止足老嫩急缓之旨,可得闻乎?”答曰:“复其先天为吉,顺其後天为凶。药已成熟为足,火功到处宣止。药气方生为嫩,药气已过为老。药未得而直急,药已得而直缓。知得此者,丹可还,胎可结,逆顺运用,无不如意。”
问曰:“先天之道,逆道也,何以言顺?”答曰:“所以盗先天之气,返其阳也。顺者,所以成後天之功,退其阴也。返阳通阴,先天而天勿违,後天而奉天时。”
问曰:“先天之气,亦天地所生,何以天不我违乎?”答曰:“气是天地所生,至人能安身於天地之先,待其一生,而即来之,使天地不我觉。故《易?剥卦上爻》曰:‘硕果不食。’盖留其一阳,止而不进,将为返还之本,所以谓先天之学也。”
问曰:“剥者,以阴而剥阳,何能由剥返阳乎?”答曰:“剥者,天地顺行之造化,留一阳而不进。圣人逆运之造化,由剥而复,後天中返先天,用六而不为六所用。盖欲借阴以救阳耳!其盗机也,天下莫能知,莫能见。’”
问曰:“道在天地之间,光明正大,何以云盗?”。答曰:“天与人以气数,不过暂为借贷耳!借久必讨。於是天地乘人不觉,暗盗其气,盗尽则死。至人,善知造化者也,不待气尽,而乘天地之不觉,反盗天地之气,延年益寿。若不盗而明取,已为天地所觉;纵能逆而制之,幸而得之,已失真而获假。所以谓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惟其先乎天,则天地在我术中,无不为我所用矣!”
[参证:先生此答,虽非杜撰,然非正论,尚泥世间所解盗字耳!若从《三皇析字玄解》,其义颇精。盗也者,物次於皿之义也。次,藏也,犹国之库藏,家之仓箱。在天则无极,在身则立窍。至人隐其名,故谓曰盗。循是说以解盗字,似为稳便。
至如天地之与人气,气无声色,出之自然。人死气归,气自归元,地天收之,亦出自然。取讨且无存意者,而谓“天亦乘人不觉而取之”句有语病,是不脱子书家措词习气。况以道论,三才不但一家,直是一气,无出无入,何取何与?曰得曰失,人之拟议则然也。
至人视之,三才一我,六合一心,物物件件,统藏无极;自无得失去取,收精遗粗,并无内库外库之隔也。第所藏有所,而主藏有司。取与亦然,有如取金於库,取画於堂,取马於厩,取衣於箱,取具於舍,取粟於仓,取食干厨,取薪於场。而各有所司者在,欲取欲与,如志而已,无庸颐指气使也。如是而还返先天,又何难焉?於此可悟夫欲仁仁至之意旨。无如学者不知自尽其心耳!何吝何悭,何在何讨之有?
而曰:“地天不觉”似也,乃谓“在其术中”的是大语病。盖以还返造化之大道,而以‘味”字该之,不脱子书家法。况夫“觉”字,乃修养等等功法至要之旨,修到大成,不过圆觉而已。当人置身於先天之先,寂俟机兆而收之者,正以机气初形,乃为黄芽而有用,非乘地天不觉而行其窃攘。当人染欲元飞,造物收於无极,乃造物之爱道,亦是落叶归根之义。人知还返,求自复之,现现成成,犹是饥食渴饮于父母之前,无庸计取者也。
义理如是,一杂子书家法,堂皇经义变成权诈。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措词可不慎乎?]
问曰:“人秉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生,则我为天地间之一物耳!何以能胜於天?而天在我术中乎?”答曰:“圣人之所以能胜於天者,以其有包罗天地之道也。包罗天地,在天地之外逆运,故能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也。”
[参证:此说固有本,而其“所以能胜”之义,尚未彻底透示,乃是权说。学者要知三才之出,出自太极。两大与人,用秉一道。而两大以无心为体,我人以有心为用。
原夫造化以无心寄之两大,而以有心寄於人者,以我人处其中耳!故凡造化之挽回,世运之升降,天地总其成而已也。盖此升降,乃顺气化。世有盛衰,运失其道。运道之权,权在乎人,不在两大。人能法道,道法自然者,人能静体气机之来,不及者补之,有过者损之。凡夫刚、柔、强、懦、温、凉、燥、润、滞、放,等等机来,总以致得中和,无有偏胜,则生杀当而进退宜。以之理运则运亨,以之理丹则丹结,斯不负道付人掌之职。天地赖以位,万物赖以育;以有是理,故人亦得称才而与两大并列为三。
学人知有此理,则心心体道,不稍杂私,一如先哲,不小其身,不负其心。以此有心,造物付以治进而有之,非为一己而有也,乃是太极所有,而出藏於我也,故有谓“人为天地心”。世运之盛衰,人实使之,天地不与也。人有此职,是以一夫不获,若挞之於市朝,儒宗述之;渡尽众生,佛道任之;盖以实有是职是任也。
先生所答,乃届後天权变说法,非经论也,不可不辨。况人在六合,渺如沧海粒粟,以秉有是心,受有是职,古哲任之不略推逊者,实见此心即天地元气中之元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在道曰道心,在儒曰天心,在佛曰佛心;原非指夫肉团之心也,肉团之心能生血而已。
至夫人定胜天之天,是後天非先天,谓道逆行者,非逆其道,乃逆返归元。按:即《左传》“逆女”之逆也,乃以术字贴道用。恐误後人,故为之辩云。]
问曰:“人力胜天之道,可得闻乎?”答曰:“道者,先天虚无之一气,为生天、生地、生物之本。圣功在虚无中着脚,故能天不我违。试观世人有犯孤寡、夭折、穷困者,或行一大德,立一大行,孤寡者反多子孙,夭折者反而长寿,穷困者反而富贵。德足胜天如是,道之胜天亦何足怪?”
[参证:所答是也。然於人能胜天一道,究未剖示。何不将虚空立脚之圣功明白示人?夫此一气生自太极,本无出入,何有来去?皆因人感而应。气无存心者,致运盛衰,感有偏胜耳!气不任其咎也。
至人知之,立身於无,审心於虚。世人心感不可测,而天气之应,自必动现於虚际者。至人乃於机兆兆时,或生或杀,必有端倪,静审必得;乃为挽回于兆初,当迎当遏,绝不费力。世未之知,而我道冥全。是犹人寂省心,念起必觉;乃於兆际,或听或否,皆听自主,何待念行始为拂遏哉?
盖以身乃气也,念动则气应,其捷如响。推之天人应感之速,亦如是者。应感而回,是之为胜。有何大作大用存焉哉?先生未之示,故为补述之。]
问曰:“修道亦积德否?”答曰:“如何不积德?道之不可无德,犹阳之不可无阴。德者,为人之事。道者,为己之事。学道之人,若不先积德,鬼神所恶,常有内魔蔽窍,不能深入。修道之土,若不先种德,天地不喜,动有外魔阻挡,不能前进。不论学道修道,以立德为先,逢凶化吉,遇险而安,决定成道。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