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主子很嗜睡,身子不会有事吧?”无心有些担心。
“晚些我去找无心,让她来给主子诊脉。”看着院子里躺着的青岚,对眼前人宽慰一笑。
“天一,去请颜云亭来吧。”
天一一怔,“主子,这恐怕不好吧,他之前一心要你的命,再让来,不是引狼入室。”
“不会的,我只是去问他一些事,再说有你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天一思量了很久,安排好一切,确保万无一失才去找颜云亭。今天君虞陪着颜灯卿出去游玩,她独自待在花漾楼,倒有些无趣。现在花漾楼的生意日渐兴隆,也没什么好让青岚担心的,雪衣她们一切做的十分得心应手。
雪衣端坐在琴前,悠然唱起,
君似明月我似雾
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扶琴我善舞
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
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
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只嘱
登高望断天涯路……《相思曲》
颜云亭跟着天一踏进花漾楼,花漾楼歌舞升平,曲调新颖,与他平日见过的青楼有着天壤之别,可惜不知道东家是谁,不然还能讨教一二。
天一领着他走过回廊,到了雪衣的房间,里面琴声幽幽,推门只见一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三千青丝随意散落,一身胭红儒裙,腰间束带显出她纤细的腰身,似乎喝了酒的缘故,脸颊绯红,眼角含笑,娉婷婉约的风姿,倾倒众生的美貌,妩媚温雅的动作,让人凝神。
“你家主子呢?”颜云亭收回思绪,回问天一,心里疑惑,怎么会来青楼碰面。
青岚放下手中的酒杯,浅笑道:“怎么,云亭王爷不认识我了?”
颜云亭温言突然揉揉眼睛,颤着手指着青岚,“你,你……你是她?”他一脸难以置信,再仔细观察一番,容貌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
青岚点头,邀他入座,倒了一杯清酒给他,见他左右张望,“不用看了,他们不在这里,今天是我找你有事。”
颜云亭仰头喝下一杯,掩盖自己的窘迫,“说吧,什么事?”
“我绝不会让灯卿入门的。”青岚难得地开门见山,一旁的雪衣听闻停下手,静静地坐着,只有颜云亭有什么举动,她就会立刻动手。
“好像这由不得你吧。”颜云亭嘲讽,“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别人或许可以,但是我却不行,况且我师傅也不会答应他朝秦暮楚。如果真到了那一日,我一定不会留在他身边。”
“你这个女人,真的很与众不同。”
“王爷,纵使你得到蝶血门又能怎么样,你能护她几时,灯卿公主总有一天要离开你。”
“哼。”颜云亭冷哼一声,心里在猜想着青岚的身份。
“王爷以为带着灯卿离开芳国,就逃得了被许配的命运吗?”
颜云亭顿住,瞪着青岚,“你怎么知道?”
“她与君虞的婚约本就不算数,没有媒妁之言,又没有媒定之物,不然芳皇也不会为她求亲,要是你草率将她许人,你不怕芳皇怪罪吗?”
“难道要她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他反驳。
“她是一国公主,就逃不过。”
“你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的痛苦,要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一生痛苦……”颜云亭甩开青岚的手,大怒。
“那你把她许给君虞,就能开心吗,你知道君虞不爱她,我也容不下她。若是进门了,我有千百个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你敢?”
“以前的我,或许不会,但现在,为了我自己,为了君虞,我绝对会。”青岚说得万分坚定,眼中的狠厉让人为之一震。“帝王之家为了一切无所不用其极,芳皇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要是知道你将灯卿公主许人,别说你的王位,还要牵连傲然山庄。”
颜云亭静下心思考,他知道青岚的话没错,是自己想事情不周全,甚至还不如一个局外人。
“王爷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不打扰了。”青岚离开。
“你和一个人很像。”颜云亭叫住青岚。
青岚笑了笑,“是吗?人有相似而已。”
“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她已经死了。当年她一舞夺冠,封为郡主,远嫁羽国,得宠一时,只可惜她早逝,不然有机会,你或许还能见上她一面。”
青岚突然觉得晕眩,扶着门栏,险些说不出话来,“是吗,逝者已逝。”青岚几乎逃离花漾楼,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去探听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情。
中秋将近,青岚记起自己在锦衣坊卖的布匹,起了兴致,为君虞制衣。
“也就你有这份心思裁衣。”
“难得。”那悠然似梦的声音传来,青岚今天是强打着精神,大概是太久没有碰女红了,有些生疏,对着云锦,不知道如何下手。
无双端了药进屋,“听天一说,你这几日气色不好。无心呢,怎么不在?”环顾一周,发现四周没一个人在。
“天一去花漾楼了,无心替我送帖去了,安歌出门了,夕瑶这几日身子抱恙,我让她休息去,你找她们有事?”青岚对着无双微微一笑,“你今天怎么没有和师傅一起?”
无双叹了一声,那美丽的凤眼里掩了点点忧伤。
青岚关心的问:“怎么了?可是和师傅争吵了?”
无双摇头,无力地趴在桌上,玩着手边的茶盏,委屈道:“不就因为颜灯卿那女人吵的!”
“她?”青岚不明。
无双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为你。我说你太过仁慈,要是我就直接让天一劈晕他们,直接送回芳国,他居然让我别多管闲事,你的事怎么能是闲事呢。我不服,他一生气,就把我赶出来了。”
青岚开始手边的工作,一针一线绣的很认真,随意搭腔,“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他还从来没有赶我出来的。还不让我进去。”无双抱怨着。
“无双姐姐,你既然心中有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们两个都在担心什么?”青岚想不明白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刻意避开,保持距离。
无双低下头,“我,算了,今天来是照顾你的,别和我东拉西扯。”
青岚见她这样也不逼她,自言自语,“不知道能不能赶好这件冬衣,”
“如今你越来越有为人妻的样子了。最近休息不好吗?”
“气色很差吗?”青岚不禁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担心。
无双替她诊脉,青岚见她脸色一下忧一下喜,自己的心也被悬着。万分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事?”
无双睁大眼直直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看的青岚揪起心,正要询问的时候,无双扑哧一笑,让青岚一怔,知道自己被耍了,作势要打无双,无双赶紧撒腿就跑。无双左躲右闪,让青岚抓不到。
青岚追了一会,直觉的心口沉闷,喘不上气,无双这才停住脚步,回身扶住青岚,“该死,你快坐下来休息。”抚顺她,“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这是怎么了?我把脉又诊不出有什么问题。”
无双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青岚惊喜交加,“你当真?不会出错吧?”
无双郑重地点头,一点也没有被人质疑自己医术的懊恼,更多的是为青岚欢喜,“不过你现在的身子,要分外小心,我回去也会换药方,放心,有我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谢谢。”
“你是我妹妹,照顾你是自然的,言谢显得见外了。我有你这个妹妹才是我的大幸。”无双握着青岚的手,感受她此刻波澜的心。“君虞那,你有何打算?”
“我想晚些再告诉他,现在他分不开身,不要让他担心。”见青岚面带喜色,担忧的心也放下不少。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竭尽所能护住她。与青岚说了好半天的体己话,直到君虞回来,她才识趣的离开。
“说什么呢两人,这么开心?”身后清雅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君虞踏着月色回来,
“秘密。”青岚卖关子,迎他入屋,解下他的外衣,“你今天和云亭王爷谈的如何?”
“现在四国都在蠢蠢欲动,戴国三王爷景容武试的时候就赶回国,到戴皇面前参了太子一本,那太子一时措手不及,险些被景容拉下马。芳皇已经发现云亭带走灯卿,正下令追拿他们两个。”
倒了一杯热茶给君虞,“如果这时候你帮他们一把,保住他们两人的性命,这对你也不算坏事。”
“他之前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生气啊,突然拐走人,我能不生气吗,居然拿我威胁你。不过他都自身难保了,我何必和他结怨。再说他也没亏待我啊。”青岚坦诚,“他认识娘亲,当年娘亲在芳国幸得他母妃相助,我知道自己不该和他们有任何来往,不过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见青岚坦白,君虞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之前我还担心你会之前的事反对我去帮云亭。”
青岚凝视眼前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俊朗的容颜,眼眸中的柔情,邪魅的笑容,总能拂去她身上的烦扰,一片安心。
君虞轻嗅那股从青岚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好生舒服,顺着她的秀发,“刚才和无双谈什么呢,那么开心!”
青岚挑眉,笑而不答。
第70章君似明月我似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