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一逃,已是递了供状了。把牌据陈大姐口诉,逐节研审,夹的夹,打的打。人命,王四是主谋,阮良王三是下手。行奸,初次是阮良,二次是王四,王三行奸不成。打死陈一,起手致命是王四,后边是阮良、王三。打死张氏,阮良先踢肚子,以后王四、王三,踢打至死。奸陈大姐,持刀恐吓,解膝裤带,推的是阮良。掩口,扯左手,扯的是王三。吹灯,掩右手,搀的是王四。一一供招明白。一似:
鉴炳秦宫,鼎铸神禹。奸状虽幽,出之缕缕。
管巡捕是马太监,他看招由,杀人强奸,都是干大辟。至张氏腹有八月?之孕,母毙以致子亡,虽非殴毙,但致死有因。简验已明,他竟以杀死一家无罪三人具题,参送刑部。近来刑部,因批驳严,参罚重,缙绅中视如畏途。十人中八九孝廉官生,殊少风力。凡系厂卫材营题参,并不敢立异。不过就他供词参语,寻一条律例,与他相合。拿定一人有重无轻,有入无出,为保官保身妙策。这原参三命,部中也作三命。将王四拟了凌迟,阮良王三拟决不待时。疏上,幸圣主敬慎刑狱,道腹中有形无生,果否可作三命,批着该部再谳。前番刑部依捕营,这番刑部体着圣意,不敢拟作三命。将王四、阮良、王三,俱拟斩罪。时阮良已因几处夹打,已死在刑部了。奉皇圣旨:王四着即会官处决,阮良戮尸,王三监候处决,陈大姐发放宁家。文书房写了驾票,并红本送至刑科。科官签了,校尉赍至刑部。锦衣卫官将犯人绑缚,同刑部官押赴西角头。此时,都察院已委出御史一员,在彼监斩。王四到此,便十张口也辩不来,八只臀膊挣不出,二十双脚也跑不去。平日酒食扛帮光棍,一妻二妾,也只好眼睁,看他砍头罢了。
莫落今时泪,须思当日差。请看陈氏子,何故殒泥沙。
总是王四穷凶极恶,天理必除,故神差鬼使,做出这样勾当,奸时又说出这两句供状。且天下有杀了两个人,不偿命,强奸了人,不做出来的么?若使当日打死了陈氏母子,再弄死了陈大姐,这事便不知出于何人,为地方邻佑之累不小。若使三人撮了陈大姐去,藏在僻处,从容奸淫,事不发露。人还道是陈大姐与奸夫谋杀了母兄,不知逃走何处,也是不能明白的疑案。我所笑的是:
华堂画栋,日居不过容膝;锦衾绮帐,夜寝不过一簟;
炮龙炙凤,所供仅止一口;珠襦纨袴,所被仅得一身;
竭骨髓以奉骷髅,尤是色;作马牛以为子孙,尤是财。
只看为一陈大姐,把自己一妻二妾,不能白首,不知付之何人。为一二十两银,把自己一条性命,不得保全,竟至死于刑戮。所得何在,至于如此?至于陈大姐的丈夫与父亲,人说出都是王四这干人机智。陈大姐丈夫,尚无踪迹。他的父亲,反因此得昭雪。看此光景,机心何益!若使这干奸徒,平日也想到,事成不过一刻欢娱,没甚好名目。事不成必至破家亡身,又随你甚热心,也都冰冷。惜乎三思的人少耳。
第40章逞小忿毒谋双命 思淫占祸起一时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