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天已经黑了,宿舍没人,床边放了她们写的纸条,大概是出去活动了,叫她自由糟蹋宿舍。
摸出电话,已经八点了。还有,一个未接一条短信,都是上官云飞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下午吃饭了吗?好点了吗?
白若娴睡前是很豪迈,起来了心里到底还是纠结的,看着电话半天还是一脸挣扎的发过去。
吃过了,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你不用太担心我。
电话立刻就响了。"她们说你没吃,你不用这样,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吃我买了给你送过来。"男生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干净清澈。
宿舍的那群人啊!就这样出卖了她。白若娴心里腹诽,谎话被拆穿,听他有些受伤又满不在乎的口气,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样的上官,还是个孩子。
"我,你别麻烦了,我自己去吃吧,我没那么娇弱的。"
"那好,我挂了,你要去吃啊。"男生迅速的挂了电话,声音明显低沉下去。
恰到好处的关心,不会烦,不会太过。握着电话的白若娴回不过神,她是不是又伤了他?心也有些酸涩。
抓抓头发套了衣服,真挺饿的,她下床去吃饭算了。
走到楼门口她就捂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上官云飞就站在楼前那棵梧桐前无聊的踢着石子,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周身像是会发光。
"你怎么会来?"在原地的阴影处看了半晌,白若娴到底还是走过去,面色平静地问。其实心里两个派别已经穿着铠甲拿着兵器打起来了。
上官云飞转过身面对白若娴,看见她了却还是低着头,说的轻轻浅浅。"想陪着你去呗,你一个人,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走吧。"她看着橘黄温暖的光线,飞蛾总是扑火,明知死亡依然奋不顾身。有些事,总是值得追逐,哪怕下场惨烈。而有的事,追逐了,其实也未必太伤筋动骨吧,而不论下场,过程总是心甘情愿,总是美丽的。
"你想吃什么?"上官云飞抿着嘴问,电话挂的干脆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沮丧,白若娴总是不轻不重的,淡淡的。他的付出好像都被黑洞吞噬,找不到出口。
"不知道,去食堂看吧。"白若娴默默在心里吐了一次又一次的叹息,余光里上官的脸立体,五官分明。究竟要不要迈出那一步,要不要,她不知道。
夜晚,其实没那么漫长。
那一晚,白若娴吃了馄饨,食不知味。上官也点了炸酱面,白若娴才知道其实他也没有吃晚饭。
"喂?"已经过去了一个周,上官依然如初。打水,打饭,占座位,帮她修了自行车,去买了当时很贵的她很想吃的慕斯蛋糕,搬东西的时候自动出现,等等等等。
"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就像这样的问候和关心。白若娴和丁一缩在屋檐下看着眼前洋洋洒洒的大雨发愁,上官的电话就突然打过来。
"谁啊?小学弟吗?啧啧有人追就是好啊,快来送伞!"开始丁一说的还很轻说到最后根本是吼出来。
白若娴瞪她一眼,可无奈上官已经听到了,追问着:"你们在哪儿?没带伞是吗?"
"就在学校后门边上,家城证券所前面。"她只能如实地回答。
牵扯纠葛越演越烈,她的心也越来越失衡。可越失衡,越想挣扎,越惧怕。
那边说了"等我,马上来。"然后很快的挂了电话。
丁一挤眉弄眼,"哎呀,要来啦?啧啧啧,我们勤劳的小学弟啊!"边说边凑过来笑着用胳膊肘拐她。
"好了好了,别闹了。"心里正乱,白若娴推开她。"等会儿人来了你别乱说了。"
雨越下越大,气势磅礴,丁一碎碎叨叨地说:"我去这天气变脸太快了,变得太彻底了,这雨敢不敢小一点,哎呀,我觉得雨飘进来了!"
"你家学弟来了。"丁一突然一推白若娴,"哎呀总算来拯救学姐们了,真是可爱啊。"
白若娴抬头,少年刚好从对面看过来。
上官云飞挂了电话就一路跑过来,伞其实遮不了多少雨,雨斜着飘又下的很大,长裤小腿上的布料也被雨水打湿了。
目标是家城。他看过去,白若娴静静地站着,望着他,她们宿舍的丁一学姐在一旁笑着冲他打招呼。他拿着两把伞停在她们面前,递过去。
"谢谢啊,学弟,继续加油!"丁一一拍他肩膀打着伞就先走了。
留下他和白若娴两个人。"走吧。"他依然笑着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每一个机会每一个可能,他都会把握,也都会尽力给予。
"嗯,谢谢你。"白若娴礼貌克制,但其实少年从街对面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她心上,柔软的防线快要崩溃。
长久以来的温柔以待,错觉被人捧在掌心的温度,仿佛凝视珍宝的眼神,久冻的心啊,胆怯慌乱又惧怕的感觉,好像在上官越来越靠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被完整踩碎。
可以勇敢。
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笑容,只是一个眼神,某个动作,就会突然被打动吗。还是累积的洪水,终于被最后几毫升雨水加深,越过桥梁涌进地面。
内心错乱的如同蛛网,密密麻麻网住她,而上官走来,雨湿少年,亦潮湿了她的心。
"你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我很愿意为你跑腿,如果能跑上一辈子,如果每一次你下雨没带伞都是我来送,再好不过。"上官放慢步子,略走在白若娴身后,隔了几厘,依然企图帮她再遮些雨滴。
"我"喷涌的感情到了喉咙口,却还是无言。怯懦的需要一个时机,她还需要一个出口,尽管内心已经多么想说"好啊,一辈子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下去,在一起吧。"
可为什么,还是说不出口。似乎出了口,感情就要负责,就要尽力培育,就要,长久。似乎,也许某天那个城墙就会塌陷,某日海水就不会再蓝,伤了筋骨无妨,若是伤心。说到底,还是惧怕,爱自己最多。
"上官。"拉长声线,缠绵在唇齿之后,她轻轻地喊上官,第一次发觉他的姓如此缱绻。
"嗯?"尽管白若娴声音很小,上官还是在淅沥雨声中听到了。
"上官。"他听到了呢,她叫出来了。可是,其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没事。"她只好笑笑。
"你这样叫,我觉得我的姓还挺好听的。"
到了宿舍楼下,上官柔声嘱咐,"嗯,回去了赶快换衣服,喝热水。晚上要记得烫下脚,水我打了你们宿舍有人提回去了,晚安。"
"晚安,你也是。"她只能呢喃出这几句,不回头地走进楼,然后到了楼梯里黑暗阴影,突然回头。
上官仍然在原地,在树下静静举着伞立着,她看着,很想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就那样默默看着,明白他看不到此刻的自己,肆意妄为的打量。直到上官走了,她才有些抬着虚软的腿脚走回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丁一在里面唧唧喳喳,"我跟你说,要是我遇到那样的人我就嫁了!白若娴就是端着我跟你说,哪天人跑了你看她哭不哭。我就不知道了,不就是谈恋爱嘛,她一天想些什么纠结成那样?"
赵星辰声音一如既往得柔和,"那谁入学没多久就开始殷勤了吧,这么久了也不容易。叫,上官是吗?"
赵莲也扯着嗓子吊气唱戏一样地说:"长得不错,气质不错,看起来家世也不错。她不要我就上了啊!"
老大窦欣然的声音稳重沉着,"等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再说看她回来不抽你们。"
白若娴站在门口心念百转地推开门,宿舍里一下子静下来。她默默地爬上床窝着。
"诶,小学弟回去了?"丁一到底是不怕死。
"嗯。"她闷闷地回答。
"诶我说,你就从了人家吧,小学弟有什么不好啊?唯一就比你小了点儿,可我看也不像还幼稚的样子啊。"
"对啊,要是我我就抓住不放了。这可是个好资源,上大学嘛不谈场恋爱就是对时间的浪费。"赵莲也凑过来坐在她床边。
赵星辰看着桌上的电脑,幽幽地说:"难得有情郎。"
"可是,哎,我不知道怎么说。"白若娴终于一股脑往外倒。她说不出口,心底确实答应了,也一直被打动地节节败退。可是,越动摇她越想把自己包裹起来。
"我就是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怕。一想到恋爱可能分手,结婚可能离婚,我觉得我都应该出去修行。而且,他还比我小,我从来没想过谈姐弟恋。"
老大抓住重点,"所以,你其实也是有感觉的,你也喜欢上官云飞。姐弟恋,这个没什么吧,他比你也小不了几岁。而且现在姐弟恋什么恋多了去了。"
床边的赵莲拍床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动心了。动心就上呗,心动不如行动,什么年代了不讲扭扭捏捏那套啊。"
都在起哄,赵星辰她们也在嚷嚷。白若娴拉过被子蒙住自己,"是,我也喜欢他。我又不是木头人,有人对我这样好我也会动感情。但是。"
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原来喜欢两个字也没那么难出口。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有些自暴自弃,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快要爆炸。她一激动就直接把心里话说了。
第54章白若娴的番外四:小学弟的猛烈追求术(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