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异端惑人,不过簧鼓其说,以乱吾道,未有缘佛奸淫,以致杀人之祸者。近有法王、佛师,谈经说偈,以愚黔首,一倡百和,男女相杂而师事之,若以为维摩复出也。于是有受戒结缘之说,而淫风大行矣。万历间,佛子某聚徒于嘉禾之王店镇,一妇人弃其夫,而师事之五六年,因而有娠。佛子惧无以自解也,诒之曰:“吾与若情昵至此,夫君久不相洽,一旦生育,将不贻笑吾党?吾为若计,在神其术。谓若当白日升天,俾若先遁,吾从之,往他乡,即永为好矣。”妇信之。为木龛,制法服,灌以松脂。万历乙酉冬十一月,大建道场,修斋诵经,送妇升天。一时男妇罗拜送佛者,以数百计。妇入龛,佛子亟闭之,可入而不可出。潜置火龛中,火发,延及松脂、衣服。佛子乃称,妇口吐火自焚,仍用铙钹铮鼓,声震天地,俾人不闻其哀痛声。须臾焚死,以灭其迹。郡大夫闻其事,捕某,扑杀之,其从奔散。既托佛以宣淫,而又因奸以杀人,其阴骘酷烈乃至于此,即死有余辜矣。书此为戒。
夫尘土之浮沙也,乘风则扬。北方地高,少雨土燥,而风力又劲,故多尘。江南卑湿无尘,惟夏冬久不雨,间有之,然非风不发也。万历丙戌二月杪日,积雨之后,天阴无风,近午空中蒸蒸若雾气然,有顷而滚滚入室,尘积几案间,拂去复聚,不可挥洒。且也无处不到,即密室中,户牖谨闭不启,亦潜入之矣。是春多涝,土淖不生尘;是日无风,即尘不能扬。此何繇生我?夫天之所降,雨雪霜露已;地之所蒸,岚烟瘴疠已。尘非天降地升也,即游气纷扰,野马氤氲,亦何所积而为尘?吁!亦异矣。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