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鸟。
这里的人都很纯朴。
这里也很安静。
白雪没有想到长秋这么快就找到了这样的地方。长秋说是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里,心情烦闷时,他都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这里叫落霞村。长秋在这里原本就有一间还算是比较大的房子,这的村民似乎都认识长秋,常常带着七分和善三分敬意地叫长秋为“秋先生。”
白雪对长秋打趣道:“原来你已有了家了。”
长秋说:“我很喜欢这里,若说是家,这里也应该算是我的家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身旁不远处的小河,河水兀自流淌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妇女在身边清洗衣裳……
他苦笑。
若没有那场变故,这里便是他的家。
就在他深思怀想之时,白雪又不识趣地插进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迎我过门?”
长秋怔怔地看着白雪。
白雪见了长秋这表情,生气似地嘟着嘴,道:“母后说这样的事情本就应该是男子主动的,你一直都没有说娶我,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长秋一时语塞。白雪却得理不饶人,目光紧紧地砸在他的脸上:“我怎么说都是公主,难道你不想明媒正娶将我娶到你家去吗?”
长秋无奈似地笑着了,这些日子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妻子,不再是公主吗?”
白雪的雪白的脸上透出一圈醉人的酡红,她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尴尬般嚷道:“我现在还没有嫁给你,所以我现在还是公主!”
说完,她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河边柔柔的草地上,赌气道:“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
长秋笑着道:“你不回家吗?”
白雪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道:“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
白雪最后当然没有真的留在河边过夜,不过她也没有回到长秋的家。她在落霞村村长郭大的家里,在郭大看来,长秋算是他的忘年之交,他很喜欢长秋这个年轻人,本就意将自己的女儿春花嫁给长秋,可是当他看到白雪那天仙般的容貌后,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所以这天晚上,白雪是与郭大的女儿郭春花一起过的夜。
第二天,一顶红花轿跟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抬到了郭家。村中人虽然清苦,可是白雪穿的却是上等红绸嫁衣,用的是上等的胭脂。尽管白雪要长秋不要太奢侈,可是长秋不想委屈白雪,毕竟她从小娇身贯养,而且长秋并不缺钱。
人命有多值钱,杀手就有多赚钱。
春花为白雪梳着头,她即惊讶于白雪那发那么黑又那么密的长发,又羡慕那张比桃花更美上三分的脸。白雪看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心里竟然想到了夜雨,想到了初起见到他时自己对他说过的话……
你只要带我离开这里,我,我,我就嫁给你……
一张红艳如火的红盖头从头顶覆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回过神来,心里开始骂自己:我既然已决定嫁给长秋了,怎么可以再去想夜雨?她觉得自己很坏,她甚至有点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可是她没有打自己,因为她已被春花扶了起来,扶出了门,再跨过门槛,小心地进了那顶还算华丽的花轿。
伴着一路的吹吹打打,她终于进了长秋的家。
夜已深了,落霞村的热情的客气渐渐散去,天色更晚一些的时候,房门终于被长秋推开了。
白雪安静地坐在床上,听见了开门声,又听见了关门声,还听见了长秋渐渐向自己走近的脚步声。
她感觉到长秋在自己的身旁坐了下来。
头顶一轻,红艳如火的盖头被长秋揭了起来。
白雪喜欢穿白色的衣裳,长秋发现当白雪穿白色衣裳时是一种让人心疼的美丽,而当她穿红色衣裳时又是另一种美,令人心醉的美。
“小雪。”长秋唤道。
白雪低着头,双颊泛红,羞怯地问道:“我……现在正式地成为了你的妻子了,是吗?”
长秋凝视着她的脸庞,点了点头,道:“是的。”
白雪低着头不再说话。
长秋伸出他那有些苍白的手,轻轻地捏住白雪的下巴,使她抬起头。白雪心里紧张得像在打鼓似的。
长秋看着这张脸,实在很难控制自己想要吻她的冲动。
所以他吻了白雪,白雪闭着眼接受着他的吻。长秋的吻越来越深,白雪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阵酥软,感觉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投入到了长秋的感情里,一时之间不能自拔地与他相融在一起。
长秋的手已在解白雪的衣带,那件红艳艳的嫁衣很快就从白雪的身子上滑了下来,当白雪的衣服逐渐褪去后,长秋触到了白雪那光滑柔韧的肌肤时,像是被人敲了一下般,忽然放开了白雪,身子也突然退开数分。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白雪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床上,满眼迷惘地瞧着突然停下来的长秋,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长秋?”
长秋回过神来,冲白雪温柔地笑了笑,拾起地上那件刚刚被他脱去的白雪的亵衣,又为白雪小心穿上。
白雪愣愣地看着长秋。
长秋摸了摸白雪有些发烫的脸颊,微笑着说,“睡吧。”
白雪还是愣愣地看着长秋,直到长秋像照顾小孩子般照顾她躺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他自己除去外衣,躺在她的身边,却并不再去碰她。
“长秋,你……”白雪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样去问,只能傻愣愣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却又不再碰自己的长秋。
长秋侧着身深情地注视着白雪,微微笑着:“能这样看着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白雪心里微酸,道:“可是……”
“睡吧!”长秋截住她的话,催促道。
白雪一直睁着眼里看着长秋。但很久很久后,终于抵不住浓浓的倦意,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般,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揽着自己的身子,然后她似乎听见了一个混杂了爱怜、无奈、而又有些伤感的浑厚的男性嗓音:“你真是个小傻瓜。”
白雪喜欢赖床,尤其是像这样的有些微寒的天气。
这时的天还未亮,可是东方已开始渐渐出现了白色了,天空中还挂着几颗寥落而孤独的晨星。新房里,案上的烛火还未燃尽,一颗颗血红的蜡泪不时地滚落下来。
长秋已经起床了,也已换好了衣裳。
白雪酣睡着,长秋半蹲在床边瞧着她熟睡的样子,笑了笑,道:“起床了,小雪。你不是想去看日出吗?”
白雪仍然睡着。
“起床了,小懒鬼,去看日出了。”长秋欲叫醒她。
白雪终于睁开惺忪地睡眼,勉强的往窗外一望,几点晨星寥寥落落,她打了个大呵欠,翻了个身继续睡,迷迷糊糊地说了句:
“天都还没有亮,看什么日出……”
长秋又好气又好笑,天若亮了,哪里还有日出可看?
可见白雪睡得这样香,他也不忍心再去叫醒她。
于是长秋干脆点了她的睡穴,帮她换了厚些的衣裳,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向山上直奔而去。
山路很黑,好在长秋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黑暗对他来说实在构不成什么特别大的危险,所以他很快就抱着白雪到达了山顶。
太阳还没有出来,长秋找了个好位置坐了下来,将白雪揽进自己的怀里,虽然给白雪穿了很厚的衣裳,但他仍然担心白雪会被冷着,所以又用自己的黑袍将她娇小的身子裹住。
他就这样抱着白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山后的天上,几片浓云的薄如轻绡的边际,衬上了浅红的霞彩。他知道太阳就快要出来了,于是他解开了白雪的睡穴,叫醒了她。
白雪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山顶上,差点吓着尖叫起来。还好长秋抱着她轻声说了句:“不要怕,是我带你上山的。看看那边,太阳快出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着东边那片映布满了红霞的天空。
白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长秋是怎样将自己带上山的,不过她还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瞧了过去。
那边的山峰已映得通红,艳丽得像白雪昨天穿的红色嫁衣,过了一会儿,一轮火样的红轮从湛蓝的天海缓缓露出脸来,再慢慢地从山的那头跳出,将它通红的全身展现在天的那边。红艳的光芒随着也照满了大地。
白雪沉醉在这太阳初升时的美丽景象里,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日出,原来真的与长秋以前在宫中所告诉自己的一样,那么壮丽,也那么艳丽。
金乌已现,火焰般的红光也逐渐变成白光,白天也已来临了。
白雪依偎在长秋的怀里,满眼的愉悦与激动:“原来日出真的这么好看。”
长秋微笑着注视着怀中的人,道:“你若喜欢,我们每天都来看,当然,前提是不下雨。”
白雪仰头看向长秋,凑近去亲了一下他的脸,撒娇般地说道:“长秋你真好。”
晨曦照在山上,照在山顶,照在安静地坐在岩石上的一对璧人身上,恬美得像一幅美。
第44章江湖清梦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