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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

  田员外清醒过来后,悲痛欲绝,跌跌撞撞欲去报官。家人竟也乱了方寸,备马耽误了些时候,到了县衙,邹老爷竟已出巡查案。
  原来,胡伦见老婆惨死真武庙,便火速来到县衙击鼓鸣冤。此时,邹老爷正坐午堂,审理徐坤斧劈黄虎母子一案。此案尚未理出个头绪,又听堂鼓“咚咚”直响,心里便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摔下惊堂木,三班将徐坤带下去.便率众人役,由胡伦带路,直奔赵家村而去。
  行走间,忽听有人拦轿喊冤,喊冤之人正是田员外。田员外赶到县衙,邹老爷早巳出县,
  他便策马飞奔,赶过赵家河木桥,将马拴在—侧,迎候在邹老爷必经之路。
  “何人拦轿告状?”差役上前喝问。
  “太爷,天大的冤枉啊!”田员外一副哭悲悲的腔调。
  “状纸星上来!”
  “监生无状,容生口诉。”
  “唉?”邹老爷在轿内一听是个监生,口气马上变了,“那就口诉,本县与你作主。”
  田员外躬身一揖,道:“监生田汉臣,祖居这田家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田秀,十六岁身入黉门,是个武生。自幼与海家仓海士元是至交好友。前不久海士元借去我家玉杯七只,昨日小儿前去讨还,一天一夜来曾回来,监生遂差家人田安去到海家探望,谁料海士元竞将我儿杀死在房中扒衣农衫靴帽,拐走白龙马,一去不见踪影。似这天大冤枉,还请太爷明断。”田员外诉说完,老泪不断,泣不成声。
  邹老爷一听,唉声叹气,跺脚槌胸,眉头上立时皱起了个大疙瘩,似乎他是为田秀被杀伤心难过。不,他是叫这案子给愁的。
  “唉!我邹某算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前几起命案至今没有眉目,上司已经大怒,命我限期查破,眼下这样的奇冤案又接二连三地不断发生,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再要这么下去,掰了纱帽翅儿,削职为民。我的妈哎,真叫人不寒而栗呀!”想来想去,邹老爷毫无办法,只得故作镇静地对田员外说:“田监生,你且回去看好你儿子的尸体,待我回来再作道理。”
  “啊呀,太爷,此事不可耽搁,岂能让那海士元逍遥法外!”
  “哎!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也不能因为你是个监生就格外关照呀!你先回去,我到赵家村验尸完毕,就去海家仓。说完,他吩咐左右“速去赵家村!”
  一班人“哦”的一声,呼呼啦啦便到赵家村去了。
  到了真武庙,胡伦旱在扇门口恭侯多时了。邹老爷立即吩咐三班把那莫氏从衣柜里好歹弄了出来。但见尸体蜷成一团,上下无根丝儿,胳膊腿儿弯成这个样子捋也捋不开,脑门上顶着一个黑窟窿,显然是用砖瓦石块砸死的。
  邹老爷传来胡伦问道:“你妻生前穿什么衣服?”
  “回老爷的话,那天她穿的正是新做的青袄紫裤。”
  “这桌衣柜可是你家之物?”
  “不是我家的。”
  “嗯?不是你家之物,又是谁的呢?其中必有缘故。胡伦,先把你妻埋了,待本县与你访拿凶手就是。”别看邹老爷嘴上说得如此轻松,其实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此时不得不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摆摆老有经验的县堂老爷的派头。
  邹老爷又转身来到海家仓,验看田秀尸体。他一眼就看到田秀身上覆盖着一套血迹斑斑的女人衣服,身旁还有一把牛耳短刃,心想:“看伤口,这短刀就是凶器,可这女人衣服倒是个谜。都说海士元孤身度日,家中并无他人。那么这女人衣服,又是从何而来?”再仔细一看,“青袄紫裤?会不会是胡伦老婆穿的?”想到这,他便吩咐传来胡伦,叫其辨认。
  胡伦上前一看,“扑通”跪下了,“老爷,这正是我老婆的衣裳。”说着,竟抽抽噎噎。邹老爷一拍案,他才止住。
  田员外叹口气,道:“太爷,海士元为了玉杯良心丧尽,乞望太爷替监生伸张正义……”
  邹老爷心里琢磨,这案子是明明白白的了。“海士元强行无礼将莫氏杀害,田秀讨杯和海出元在庙堂相遇,海士元惧怕漏底,又将田秀杀死灭口。他将衣裳搭在田秀身上,不过是使个障眼法罢了,想瞒过我,白昼作梦!”
  想到此,邹老爷便吩咐衙役发签捉拿海士元。
  差人刚到海家仓,谁知道海士元竟悠悠荡荡骑马回家了。昨天,他到太白村丈人家里借杯回来,又到黄家湾想找找王点,偏巧王点锁了门到镇上去了。当肘天也黑了,他想回海家仓吧,可那匹马思家心切,偏往田家铺方向拽,就这样你拉过来我拽过去,把个海士元转悠糊涂了,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问明了路,赶回家来。他一进行村里,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人出出进进,心想:“我家里出什么事了?不会吧,田秀兄还在我家呢。”
  想着,海士元便急忙来到门口,刚一下马,“哗啦”一声,两个差人给他套上了锁子,二话没说拉着就走。
  海士元吓了一大跳,不知为何,“我没做犯法之事,锁我作什??”
  没等差人说话,邹老爷大喝一声:“海士元!你强奸莫氏,用砖头将她砸死,扒去衣服带回家中,又把用秀杀害,拐去蓝衫靴帽、白龙马,还不从实招来!”
  海士元闻听,如同做梦,“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地在家等侯,怎么一夜之间就被人杀了?”他愣了半天,就是回不上话来。
  邹老爷沉不住气了,“老爷我问你话了,你怎么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父母官问的这些话,生员一字否知,如何回禀。”
  “我再问你,你身上穿的衣服是何人的?”
  “田相公的呀。”
  “你骑的马呢?”
  “也是田相公的。”
  “啊!你是不打自招,他的东西又如何到了你手,岂非怪事?”
  海士元深施一恭,说了声:“父母官容禀”,便把田秀怎样托他转借玉杯,怎样借给衣服马匹,借杯回来又怎样迷失了路途,从头说了一遍。
  邹老爷一听,心中暗道:“这也似乎近理。”接着又问,“你说替他借杯,可曾借到?”
  海士元说,“借到了。”说罢,便从被套里取出玉杯呈上。
  田员外上前一看,说:“父母官,这玉杯原是我家之物,被他海士元借去使用,我儿田秀向他讨还,反被杀害,怎说是替我转借的?”
  邹老爷把手一按说:“田监生不必多言,自然有我问他。”说着转向海士元,“你说这玉杯是与他转借的?又是借的谁的?”
  “是向太白村邱宅借的。一问郎青便知。”
  “此话当真?”
  “父母官尽管差人查问,郎青若说说错.生员情愿认这杀人之罪。”邹老爷立即差人到了太白村对证。
  差人见了郎青,说明了来意,还把海士元杀人的事说了一遍,郎青听了不觉一愣,“啊,我杀的不是他?既然田秀被我错杀,要是查出来,也是死罪一条。怎么办?对,一不做二不休,扳倒葫芦撒了油。我不如趁机叫他担这罪责?!”
  想到这里,郎青就对差人说道:“唉!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与海士元是亲戚不假,可从来没有借过玉杯给他。想这贪财害命也是常有的事。”
  差人得了这话,回来禀复太爷。邹老爷一听,顿时心头火起,“海士元,想不到你如此狡猾!你说玉杯是向邱宅借的,邱宅郎青却说无有此事!想这玉杯本是贵重之物,哪有借出又矢口否认之事。况且,田监生早已认定这玉杯是他家之物,这就足见你杀人是实。莫氏被害,衣服失去,你说一字不知。为什么莫氏的衣服,倒藏在你家中?还不把杀人员由,与我一一招来!”
  海士元把头一抬,“父母官,生员确实不知,如何招认?”
  “你以为不招,旁人就不知道了?本县早就了如指掌!你强奸莫氏不成,以至将她砸死。扒去衣服,就耍逃走,不期被那田秀碰上。你怕事情败露,又将田秀骗至家中留宿,趁田秀脱衣就寝的工夫,你就在背后捅了几刀,将他杀死,穿上他的衣服,睐下玉杯夸,骑上他的马,妄想逃之夭夭。岂知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跑了一夜,也没跑成,到头来还得转悠回来,自投罗网!”
  海士元一听,心中暗想,“这昏官真会罗织罪名!事到这般地步,我还能说些什么?”他索性把头一低,什么话也不说。
  邹老爷见他一言不发,不由动怒,“你分明是无话可说了!来啊,大刑伺候!”
  三班皂役如虎似狼扑上来,抖落着铁索将他的脖颈狠命套住。上来一个掀去他头上的方巾,顺势把他扳例地上。另外两个扛过顶杠,“当啷”扔在眼前,喊道:“招是不招?”
  海士元紧闭双眼,脑子一片浑沌,三魂早丢了两魂。
  “大刑伺侯!”县官老爷一声怒喊,只听“叭”的一声响,海士元觉得骨髓都夹出来了,疼碍他一阵昏眩,渐渐失去知觉。
  一个皂役提来一桶凉水,朝他身上浇去。慢慢地他缓过气来,嘴巴张了几张,憋足力气,喊了声:“招……我招……”
  邹老爷冷笑道:“这才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书吏,录下口供!我问你,真武唐庙的那衣柜可是你家之物?”
  “是我家的……”
  “这就对了。既然连杀两人,可有血衣?”
  “被我烧了。”
  邹老爷点点头不再追问,遂令卸下夹棍,又挥田员外过来说道:“田监生,凶犯已经捉拿归案,供认不讳,本县当按律治罪。快把你儿子抬回家去料理后事情吧。”
  “老父母阳断!”田员外连连鞠躬。
  邹老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吩咐带回凶犯,打轿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