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奸书凡例
一、是书纪自忠贤生长之时,而终于忠贤结案之日,其间纪各有序事,各有伦冝,详者详冝,略者略,盖将以信一代之耳目,非以炫一时之听闻。
二、是书不敢言君德为尊讳也,不敢及鬼神杜诞妄也,不敢言惟薄戒亵昵也,不敢滥及存厚道也。
三、是书自春狙秋,历三时而始成。阅过邸报,自万历四十八年至崇祯元年,不下丈许,且朝野之史如正续《清朝》《圣政》两集,《太平洪业》、《三朝要典》、《钦颁爰书》、《玉镜新谈》凡数十种,一本之见闻,非敢妄意点缀,以坠于绮语之戒。
四、是书动开政务,半系章疏,故不学《水浒》之组织世态,不效《西游记》之布置幻景,不习《金瓶梅》之闺情,不祖“三国诸志”之机诈。
五、是书得自金陵游客,其自号曰“草莽臣”,不愿以姓氏见知。曾忆昔年有头巾赋三正录秀才,有上御史之书御史,有拜秀才之牍。金陵固异士薮也。读是书者,幸毋作寻常笔墨观。
峥霄主人识
宇宙有两权,赏罚是非而已。赏罚乘权乃灵,是非唯公则重。上古有赏罚而无是非,岂无清议哉!朝廷之赏罚,即是非也。周纲解,素王兴。借笔舌为衮钺,赏罚乃化而为是非矣。嗣前以降,彰瘅明则物议息,魁柄擅则月旦尊。虽狡如莽,狠如卓,鬼蜮如操、懿,能夺天子之威灵,而不能窃士林之题品。朝廷有权,草茅有口,不相假也。
明兴,刍荛狂瞽,咸资宸断,而是非遂并归于赏罚。二百年来,不畏黜陟而畏公评,诚以为圣朝赏罚之所从出耳。自魏、崔煽害,朋奸罔上,而明廷之劝惩,只以快私人之喜怒且以门户为囮,三案为阱,而史臣之议论并以饬奸宄之爱憎,赏罚是非几不在上而在下。向非圣明天纵,立殄大憝,亦虽然以五刑五用,快直道之民心,五服五台,著兴王之令甲哉,然如纶如綍,多为金匮石室之藏,章奏爰书,难入道路里板之耳。赏罚是非明于朝而晦于野,非所以著新猷而惩奸慝,此《斥奸书》所为作也。俾览此书者睹忠贞之受(礻闲)则涕泗欲零,见奸恶之横行则目眦几裂。见天道之好还,圣明之惩劝,则欲鼓欲舞,欲笑欲歌。提本来共具之良心,消屋漏欲萌之斁志,是则草莽臣以是非济赏罚之最于前,而因赏罚昭是非之公于后意也。至于借草茅之笔舌,彰庙之神讨,直令薄海内外知赏罚是非原在上而不在下,则岂徒激扬黎庶,实以黼黻皇灵,斯又窃附尊王之意云。
戊辰仲秋朔日,罗刹狂人题。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