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吾祖父星冈公在时,不信医药,不信僧巫,不信地仙。卓识定志,碓乎不可摇夺,实为子孙者所当遵守!近年家中兄弟子侄于此三者,皆不免相反。余之不信僧巫,不信地仙,颇能谨遵祖训父训,而不能不信药。自八年秋起,常服鹿茸丸,是亦不能继志之一端也。以后当渐渐戒止。并函诫诸弟,戒信僧巫、地仙等事,以绍述家风。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我的祖父星冈公在世时,不信医药,不信僧人巫师,不信地仙。其远见卓识,坚决的意志,丝毫不加动摇,这确实是子孙所应当遵守的。近年来家中的兄弟子侄对于这三不信,都有相反的看法。我不信僧人巫师,不信地仙,较能遵守祖父和父亲的训诫,只是不能不信医药。从八年秋天起,我常常服鹿茸丸,这是我不能继承遗志的一个方面。以后应当慢慢戒除,并去函告诚各位弟弟,戒除信僧人巫师、地仙等方面的事,以承续我家传统。
详解
从曾国藩关于“三不信”的论述来看,曾国藩有时确实迂得可以。不信医药在现在看来是愚味落后的表现。曾国藩因为身体不好,只能信医药,却又想努力把它戒掉,未免荒唐。至于僧人地仙之事,属个人信仰方面的事,也不一定非要绝之而后快。如《颜氏家训》中甚至竭力宣传佛教可信:
“三世之事,信而有征,家世归心,勿轻慢也。其间妙旨,具诸经论,不复于此,少能赞述;但惧汝曹犹未牢固,略重劝诱尔。原夫四尘五荫,剖析形有;六舟三驾,运载群生;万行归空,千门入善,辩才智惠,岂徒《七经》、百氏之博哉?明非尧、舜、周、孔所及也。内外两教,本为一体,渐积为异,深浅不同。内典初门,设五种禁;外典仁义礼智信,皆与之符。仁者,不杀之禁也;义者,不盗之禁也;礼者,不邪之禁也;智者,不酒之禁也;信者,不妄之禁也。至如畋狩军旅,燕享刑罚,因民之性,不可卒除,就为之节,使不淫滥尔。归周、孔而背释宗,何其迷也!”
这段话是说:
佛教中过去、现在与未来之事,是可信而且有应验的,因此,我家世代都要一心向佛,对其不要轻佻怠慢。佛教的精妙之处,已完全体现在佛经中了,在此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但我担心你们尚未牢记在心,便再简略地重复一下,以作为对你们的劝告和教导。推究四尘五荫、剖析有形之物;六舟三驾,运载众生各种戒行归空,各样法门入善。辩才智慧,难道只有七经、诸子百家广博吗?很明显是尧、舜、周公、孔子所不能比的。内、外两教,原是一体,逐渐积久而成为不同的教派,深浅也不相同。佛典初始的禁要,设有五种禁戒;儒家经典的仁、义、礼、智、信,都和它们相符合。仁是不杀的禁戒,义是不盗的禁戒,礼是不邪的禁戒,智是不酒的禁戒,信是不妄的禁戒。至于像田猎军旅、宴享刑罚,顺随民众的本性,不能仓促废除,据此制定出它的节限,使它不超过限度。归依周公、孔子而背离释宗,是多么迷误啊。
居家之道三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