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街上,人影憧憧着。一个穿着血色袍子的男子立于人群中,并不走动,很是显眼。那人便是轩辕逸。
无论再怎么奇怪,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人们似乎刻意地远离着他,很快,他的周围便已成真空,只有若有若无的吆喝声依旧萦绕在他的周围。
面对着行人匆匆的神色,轩辕逸轻蔑地笑着。
“他们在为生计而奔波着,他们忙碌着,无形之中,却早已忘却了自己生存的意义。或者说,他们并没有忘却——生存的意义很简单,就只是生存而已。”
轩辕逸逆着人流移动着,不知怎地,却被一家酒楼所吸引。牌匾高高挂着,豪放地写着“九哀楼”三个绿色的大字。
酒楼之内,一大早便挤满了人,楼内的喧闹与街上的热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酒楼中充斥着的是随性与洒脱,街上只是腐臭着匆忙与慌乱。这两个世界无法并存,如果随波逐流,融入其中,那就只能被排斥。
进门便能看到柜台,一位老人笑呵呵地坐在柜台前,看起来是掌柜。他有些颓唐地坐在柜台前,一动不动,只是欣慰地注视着人们欢愉的神情。
轩辕逸跨入门槛,迎面便走上来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类似于伙计一类的男子,他们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是要喝酒,还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男子没有躬身,挺着胸脯问道,言语之间有几分冲意。
“有空座吗?”轩辕逸皱了皱眉,对于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地透出几分霸气感到不满。
“什么……”男子愣了一下,“噢,有,有,这边走。”
男子将轩辕逸引到角落处的一间木桌上,并且歉然地说道:“一大清早大厅都被人们占满了。只有这个位置了,请你将就一下吧。”
轩辕逸冷冷地笑了笑,鲜红的长袖拂了拂铺陈在桌上薄薄的灰尘。这一动作是极其细微的,连就在轩辕逸面前的男子都没有发现。
“有什么好酒吗?”轩辕逸坐下,面带哀伤,低沉地问道。
“酒楼卖的都是好酒。”男子微微有些自豪。正在这时,坐在柜台上的老者对着那男子说道:“喂……那个谁……厨房人手不够了,你去帮帮忙!”
“啊,马上就去。”男子回过头去,略显恭敬地应答道。接着,回过头来,又是一副有些趾高气昂的表情:“你都听见了,请你快些吧。”
“……真的什么酒都是好酒吗?”轩辕逸一脸玩味地看着那男子,隐隐地倒是有一些期待。
“是的,确实如此。”男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但还是耐心地回答道。
“那好,我要你们这里所有种类的酒。”说着,轩辕逸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男子不动声色地将金子收走,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便抽身离去了。
九哀楼的门前挤满了人,人流依旧在缓慢地流动着,只是,在九哀楼门前似乎流得特别缓慢。他们路过九哀楼,眼睛便被一道金光所赐。无不伸着脖子,探着脑袋看着柜台。他们看的并不是柜台,而是柜台一角放着的金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华贵的光芒。
柜台前的老者却是毫不在意,眼前的金锭仿佛不存在一样,依旧淡笑着,凝望着那些灌酒的食客,精神矍铄,却又有些颓唐,大概是醉了吧?
“哎,对了!老李啊,听说你儿子昨天晚上回来过了,怎么今天还有空来喝酒,你不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吗?”
“咳!别说了,我那儿子,心就是收不住,也不知道主城究竟哪里好,这不一大早就赶回去啦!”
“是不是在主城那边有了女朋友了,乐不思蜀啊?”
“那还可真说不准!”老李笑眯眯地说道,挺了挺胸脯,“我儿子可是公主殿下的贴身护卫,那些个女孩子一个个肯定都是排着队倒贴上去的!”
“哎呀,老李,你还是算了吧!你儿子的条件的确是好,就是……”
“就是什么?”老李用舌头舔了舔几乎满溢出来的酒液。
“就是啊,长得太像你。”
老李的脸颊顿时红得像火焰燃烧一般,他低下头了头,默默地将将杯中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一杯饮尽,老李整个人便从椅子上滑下,瘫倒在地面上。
旁边的人眼见如此,立刻扶起老李:“唉?老李,你不要这样啊,算我说错了行了吧?这年头只要有能力,有钱,谁来看你的外表长得如何?你想想看,街坊邻居不是也不排斥你吗?”
老李甩开了扶住他的手,一只手伏在桌案上,慢慢地爬起来,重重地压在椅凳上,只有一脸的烦躁:“真正门当户对的家庭哪里还看物质条件,这个时候外貌、品德就很重要了……但能当上骑士的哪个不是拥有极高的品德的?”
“算了罢,别说了。老李,你儿子回来跟你说了些什么?他那么忙,又是个白眼狼,连喝酒钱都不愿意给多,哪里有可能平白无故回来看你啊?”
老李的嘴唇微动,像是要发怒,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悻悻地叹了一口气,平缓地说道:“主城昨夜被魔法师袭击了。”
“噢?是吗?你儿子做了逃兵?他逃出来了吗?”
“若是做了逃兵,一大早又为什么要赶回去?”
“噢。是啊,老李,你继续说。”
“那个魔法师实在是可恶,竟然残忍地杀死了两名没有能力的废物骑士。我的儿子也确实勇敢,他提剑就护住了公主。几个回合下来,那个魔法师就披上了数处剑伤。唉,我儿子实在是太善良了,见那个魔法师是个女子,没下死手。那个魔法师见在我儿子面前杀不了公主殿下,最后只得带伤而逃。”
“老李,你问你儿子了吗?那女魔法师长得怎样?”
“啊,我也这么问。他说夜太黑了,没有看清,只知道那个魔法师有着很不同寻常的银色长发。”
“那不是很恐怖吗?这样的人你儿子竟然还手下留情。”
“啊,他是一个骑士嘛……若是不手下留情,那些类似于野蛮人一般没有教化的魔法师早就灭亡了吧……”
“哎,老李啊,他这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回来呢?”
“啊,这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去找人,找一个他最崇拜也最憎恨的人。”
“噢?是谁呢?”
“不知道,听说是一个叫陆文的家伙……”
轩辕逸坐在角落处,听着老李的醉话只是露出轻蔑的微笑。他低着头,沉沉地说道:“魔法师的尊严,怎么会是你们这群骑士可以肆意诋毁的。”
“你的酒。”一个伙计举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九只酒壶。
伙计将它们一一陈放在桌上,一一介绍道:“氏一,泰二,颜三,梁四,五布,六柯,七谝,八杏,九哀。”
“这取名有什么讲究吗?”
“有,这九种酒的意思连起来就是……”伙计的话说到一半,便突然停止了,瞪大的眼睛呆滞地望着跨入门中的男女。
酒楼之内的嘈杂声,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轩辕逸皱了皱眉头,随意地拿起“九哀”酒。淡如清水的酒液在舌尖滚动,轩辕逸一阵冷笑,目光对上了那女子富有深意的目光。轩辕逸轻蔑地笑着,周围的风精灵躁动着,已跃跃欲试了。
第97章市井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