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簇拥在秦老身旁的骑士颤抖着问道。
“我不知道。”秦老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泛起些许迷茫之色,“这将是白紫罗兰城的一场浩劫,将是奥丁的一场浩劫。那个游方的女魔法师的预言终究还是成真了啊!”
这一队守备队的骑士的首领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那一声吼叫令他身后许多实力较弱的骑士吓尿了裤子,他们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坚定的信仰。“那……?秦老,你说,该怎么办?”他愣愣地问道。
“你问我怎么办吗?”秦老叹了一声,若是放在平时,任何人都会秦老在讽刺那骑士,但在如此情境之下,任何人都只能感到无奈。
“四阶以下的骑士五人一小组全部分散在城中维持秩序吧,他们去了也是送死。聚集四阶以上的骑士,拿出武器战斗吧。如此邪物,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它是必将会危及世界的存在的啊!”秦老有气无力地说道。
“秦老……您能不能找人立即通知陆守备长,如果他不在的话,恐怕……”
秦老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是……寂灭之龙……?寂灭之龙……!”轩辕辞仰望着在空中盘旋着的巨龙,记起金袍少年的话语,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称,有一种似曾听闻的感觉。
“轩辕辞,你听说过它吗?”墨袁一脸凝重地说道,对着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想要得到轩辕辞回答一般,墨袁继续说道:“传说,九千多年前,以‘恶魔’为首的人们与神有一场决战,妄图从神的手中夺回他们渺小而又卑微的命运。”
“恶魔……?”轩辕辞低低地说道,“上官……!?”
“是的,那个旷古绝今的铸器师上官恒悠。”
“龙是神的造物,大概就是神的化身吧。在当时,神造了一条龙,便是这寂灭之龙。”墨袁悠悠地叹道,“上官等人在那世已无人能敌,只是可惜他们自不量力,竟是与神相抗——没有人相信他们能够成功。而恰恰不巧,寂灭之龙的力量源于猜忌与绝望……”
苍茫、昏黑的天际中,除了时不时闪现的雷光,已一无所有。其中,一道凝碧的波纹甚为耀眼,好似流星一般剖开沉重的黑云,紧接着又消失于暗云的背面。无论是灯火朦胧、花影摇曳街上、还是尘埃满布、清风淌淌的巷中……几乎所有人都站立在原地,抛下眼前急需要做的事,眼巴巴地窥望着天际,眼中闪烁着半分敬畏,半分好奇。虽然他们绝大多数是不能清楚地看到龙的原貌,单是凭着突如其来布满天空、遮蔽阳光的乌云,单是凭着这点,倒也是能令他们明白这龙的来历不凡。
一只黑猫与白猫紧紧地靠在墙角的阴影中。黑与白的反差是那样的明显,白猫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进黑暗中的。窸窸窣窣的风吹动着四散在巷中的尘埃,如同鬼魅在低语。黑猫挡在蜷缩在墙角的白猫身前,它那双墨绿的瞳孔,几乎盈满了整个眼眶,在黑暗中幽暗着。
忽地,厚密的云层好像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口子,漏出了几滴温暖而又明亮的金色阳光进来。这几滴阳光却是没有照到人,更不要说让谁感到了光明,只是随意地点在白紫罗兰之城中心的一处宏伟的院内,点在被高高悬挂起的、写着遒劲的“勇义”二字的匾额上。接着,便真的如同水一般被轻风拂去了,被温度蒸发了。
九道蓝紫色的闪电被创生于虚空之中,从不同的角度,犹如一条蛇向着在黑云之上密集到几乎成为一条直线的无数风刃窜去。弯弯曲曲的闪电被无数波动着的电弧缠绕,扭曲着它们身旁的空间。
九道紫雷交汇于一点,与风刃相撞。虚空之中像是燃起了火焰,燃烧形成的滚滚浓烟的颜色一时之间竟是比周围的黑云还要深,还要沉。火焰与浓烟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的是爆炸,爆炸扩散出九圈电环,锯齿形的电环仍持续爆发着一条又一条狰狞的闪电。红的,黑的,紫的,青的,四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不断地交替着浮现于圆形的表面。又掺上四射的火星从中爆出,浓密的烟雾在外笼罩,扩散的电环经久不息,流动的风灵徘徊游荡。这火、这烟、这闪电、这风刃的相互碰撞、相继湮灭,上演着力量与力量碰撞的戏剧,绽放着绚烂的火花。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瞬之间他们尽皆消亡了。无论有着的壮美与绮丽的场景,无论有着怎样毁灭与死寂的意境,它或它们的存在也只是短短的一瞬,永远不能替代永恒。
爆炸似乎意犹未尽,但确确实实已经停止了。天空的面目只剩下狰狞——一个巨大的空洞,洞外张牙舞爪着数不清的裂纹——凌于方圆九百九十九里的天空,凌于半个白紫罗兰城上方。幸好,它是被密云所遮蔽了的,否则它将给世人带来多少的恐慌?
“轰隆隆~~”蓝中透出几分惨白的闪电爆发着巨响横空劈下,坠入那空旷的院内,不偏不倚恰好打在那悬挂在高处、醒目处的匾额上。匾额中央“勇义”两个金色的大字,立即化作金粉,洒落在青白花岗岩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倒着的三角形,若是横着的那一条便再多两个半圆弧,那就是一个心的形状了。
一位守备队的骑士急匆匆地闯入院内,闪电恰好迎着他的面劈下。那时候,他立即就被吓懵了,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已坐在了地上,院内挤满了勇义佣兵团的骑士,匾牌下的一方高地却是空无一人。他们都对着那块匾牌指指点点,不知在互相议论些什么。
幸好,那个骑士并没有因为恐惧而忘记自己来时的使命,他快步跨上楼梯,将手臂举过头顶,按压了两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并且喊道:“勇义佣兵团的各位骑士,现在,正如你们所见,白紫罗兰城正处于危险之中,如果此等邪物不除,必将危及整个奥丁。”
此番话一出,方才还在骚乱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骑士上前一步,拔出了佩戴在腰间的长剑,指着被黑暗掩盖了的苍穹,振臂高呼道:“现在是时候报答生我们的国家了,是时候报答育我们的城市了!我们身为奥丁的骑士,坚守的正义,持有的勇气,现在是时候了,是时候去获取那骑士最高的荣耀了!就让信仰之光引领我们前进,引领我们击溃一切敌人吧!”
“是时候了!为了信仰,为了奥丁,为了白紫罗兰城,为了骑士的荣耀~!”整齐的呼喊过后,很快,院内便恢复了沉寂,只是院内已空无一人。只有那个骑士还愣愣地站在高台上,举剑直指苍穹。
“唉……我——陈子琦,何时才能为荣誉而不是为自己而战?”那骑士悠悠地长叹,迟钝地收起长剑,怅然若失地走下了高台。原本洒在地上的那一滩金粉,已经寻不到踪迹了,大概是被那骑士踩着带走了吧?还是被风带向了远方,细如尘埃的它们,自此将永不归来?
雷声过后,街市上大部分的民众都捂着耳朵,颤抖着蹲在地上,靠在墙边。那些仍然站着的,面色惨白地看着遮盖着一切的黑云。视线中的黑暗逐渐化作沉重的恐惧感压迫着胸中跳动的心脏,他们只是觉得,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起来。
“咣~~咣~~~”杳杳的钟声又一次响起,恐惧得甚至连逃跑这项本能也忘却了的人们静静地谛听着唯一能洞穿死寂的钟声。它的轻柔、悠远涤荡着白紫罗兰城中每一处黑暗的角落;它的沉重、短促扩散在阴霾万里的天际。敲响的钟磬,将黑云削下了薄薄的一层。
“紧急诏令:平民立即到建筑物内避难,或是离开白紫罗兰城。零散佣兵统一受守备队调度,四阶以下的掩护平民撤退,四阶以上跟随大部队进行战斗……”骑士们各自站定自己的位置,大约20米一人,分布在满城的大街小巷。他们高声地吆喝着同一句话,一时之间,白紫罗兰城内被同一种高亢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填满了。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时间并没有流逝几分,白紫罗兰城内已变得空荡荡的,这下确实城内没有一点声音了,连恐惧的惊叫都听不见了。唯有一位位骑士,在每一个角落严阵以待。他们挺拔着身姿,双手紧紧地持着弓弩,汗水缓缓地滑落下来。“滴答”一声,落在花岗岩地面上,分不清是从空中落下的雨滴,还是他们的汗滴。
第102章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