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过节,宫中的早朝相较于以往的枯燥,多了些节日的喜庆,连带着好些公文都延后回禀,所以下朝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楚穆城回来的时候苏小卿刚换好衣服,她原是在担心昨日那封折子将会造成的后果,不曾想竟看到楚穆城安然无恙的回来,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用早膳了吗?”楚穆城一面让人更衣,一面问着她。
“自然是要等着你的,不然怎么在人前彰显你我的情深啊!”苏小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和打趣。
她走到楚穆城的跟前,亲自帮他束着腰间的环配,上好的羊脂玉触手生温,叫她无端忆起了楚穆城掌心的触感。
其实两个没有丝毫的相似,因为楚穆城的掌心里带着茧子,根本不及玉石的光滑,可她就是毫无道理地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楚穆城拉起她缠着纱布的手,又细细地打量了一通,“今日进宫跟在我的身侧,但凡直接入口的东西,见我吃了你再吃,明不明白?”
“需要这么小心?”苏小卿倒是觉得有些诧然,她想过楚穆城的高调会造成她周遭的危机四伏,可是她却没料到有人敢胆大妄为到在宫中动手,除非……敌人本就是深宫中的人,那确实该另当别论了。
楚穆城出于玩乐的目的拨动了一下她头上的朱钗,“小心驶得万年船,王妃还欠着我一个洞房花烛夜,我可不甘心你赖掉这笔桃花债。”
愉悦的欢笑在卧房内响起,丹蝶带着一众丫鬟识趣地退出了房内。
她家王爷和王妃还真是恩爱,这叫她个做下人的看了也觉得欣喜万分。
可是小丫鬟不知道,恋人间的爱恋当该是像窃窃私语般体己,如若堂而皇之地呈现在人前,那么真情便会隐匿掉几分。情感隐匿的时间长了,那么怀疑便会油然而生,而届时便是悲剧的开始。
楚启宇取下信鸽腿上缚着的纸条,轻轻展开,上面的字灵秀轻动,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而能将一手梨花笺写得这样娇媚的,当数褚玉楼的第一名妓花漫雪无疑。
“毒蛊已至,静候王爷。”
楚启宇勾唇笑了笑,将看完的纸条置于了烛火上,火舌瞬间将其变为了灰烬,“来人,备车去褚玉楼。”
温王府的管家犹豫了片刻,“王爷,这宫中的中秋宴怕是已经开始了,您……”
“怕什么,反正开场的主角是我那二哥和他的王妃,我要是去了反倒没有一席之地,不如晚一点儿,带上些有趣的东西。”
中秋于叶苍国的皇室而言是盛大的节日,因为楚氏祖上都崇敬月亮,说是叶苍国便是借着月华之神的帮衬才得以建立的,而在皇宫里,每年中秋之夜最为重要的一个活动便是祭月。
苏小卿立在楚穆城的身侧,随着众人进行着第三轮叩拜,不过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眉梢已经透出了几分不耐烦。
主要是她头上的那些朱钗太过繁琐,还很沉,但丹蝶却难得强势地不让她取下一根装饰的发簪。
“王妃,中秋宴是宫中的大事,你若是打扮不宜不单会失了摄政王府的面子,还会给一众臣妇千金做出极坏的榜样,所以奴婢委屈您将就这一晚上,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万不可失了体统。”
苏小卿当时在心中腹诽,这样一套老生常谈的说辞定然不是丹蝶自己咂摸出来的,一定是王府内的魏嬷嬷教唆她这样说的。
她原想摆出王妃的架子同这个小妮子据理力争,可不曾想换完衣服的楚穆城在看见她的装饰后,笑着夸了她一声好看,而就是为着这声夸,她硬生生咬牙忍下了这活受罪的装扮。
在来的路上,她还可以在马车里借着楚穆城的腿分担重量,可是此刻在这众目睽睽的祭典上,这叫她要如何偷巧歇息呢?
“怎么了?”楚穆城看出了她的异样,低声问询道。
苏小卿叹了口气,带着有气无力的神情斜看了他一眼,“还要叩拜几次才结束啊?”说话间,又一轮朝月的叩拜开始了。
不过这次众人跪下后并没有马上起身,祭台上的礼部尚书苏泠崖躬身将一份儿昭文双手递到了皇帝的手中,楚启明声音气势如虹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无非是为着祈福护佑之类的云云。
不过也就是这样的场合叫苏小卿看清了这位君王应有的气度,至少可以由此证明这楚启明还是有八分做皇帝的样子的,不过是手里缺少些实权而已。
楚穆城借着宽大的绣袍盖住了苏小卿的手,既而同她十指相扣着,“快了,皇帝宣读完祷文就是太后的祈福,然后是大臣们的吟诵,最后礼成。”
这也叫快了?
苏小卿郁闷得想哭,她用爪子不安分地挠了挠楚穆城的掌心以示抱怨,对方好脾气地容忍了她的放肆。
她的撒娇他近来倒是当成享受来看了,这还真是个危险的信号,其实他自己也想看看,对于苏小卿的宠溺他可以到何种程度?
“温王到!”
石阶之下太监的高呼打断了皇帝的宣读,这自是大不敬的行为,可是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却都没有责骂之意,毕竟来人是那位。
想他们叶苍国边境的稳定全仰仗于楚启宇的名声,这位温王自是可以仗着这样的功勋横加无阻,肆意妄为。
这也正是楚穆城和楚启宇最不同的地方,前者手握重兵,身居高位,但却一向恪守着一个王爷的本分,内敛而谨慎;而后者虽说既无实权,也无高位,不过是得了一个闲散王爷的名头,但他行事却老是特立独行,打破常规。
明明生着那样一副儒雅温和的相貌,但所行之事却带着几分不相称的张扬。
“参见皇上、太后,臣因昨日醉酒来迟,错过了祭月盛宴,还望恕罪。”
“温王请起。”楚启明亲自走下了祭台将他从地上扶起,“王叔接待外邦使臣实在辛苦,孤和太后甚是理解。这祭月礼刚进行到一半,王叔列队继续即可,不碍事的。”
楚启宇拱手还了礼,“谢皇上体谅。”他转过身,恰恰站到了苏小卿的身边,“二嫂,真巧。”
第八十九章 祭月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