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朝凤宫前,苏小卿由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带领着,进到了殿内。
“启禀太后,摄政王妃到了。”
太后本拿着根柳条,在窗边逗弄着鹦鹉,一听苏小卿来了,她笑着转过身,“哀家的眼光就是好,想着这身料子也只有小卿的姿色能够压得住,装得下。”
苏小卿颔首跪到了地上,这样的跪拜大礼是她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的操练,因而如今倒是愈发地熟练了,“谢太后恩赏。”
“起来起来。”太后向宫女使了个眼色,让人将苏小卿从地上扶起,“哀家说了,不用次次都这样客气,这里又没有外人。”
苏小卿笑着垂眸,“太后好意,小卿心领。但礼节如此,不能偏废。”
“一根筋。”太后在凤椅上落了坐,语气里依旧透着笑意。
她抬手招呼苏小卿也落座,“你跟着楚穆城久了,一些古板的臭脾气倒是也同他染上了。”
苏小卿接了宫女递到手里的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因为她还摸不准,太后说出的这句话是为着打趣,还是为着专程的试探?
这样的探究其实很折磨人心神的,不过楚穆城叮嘱过,进到这皇宫里,一定要揣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否则就极易死无葬身之地。
见她不答话,太后搁下了手里的一块点心,“话说也有半年的光景了,哀家同你先前的那个约定你落实得如何了?”
苏小卿算是明白过来了,那些个衣服不过是一个让她进宫的噱头,冠冕堂皇,好叫她没有任何准备地面对这番盘问。
她侧了身,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王爷平日的公务都不让我耳闻,所以对于朝局之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漠然地轻笑就将其打断了。
“哀家何时要你关注我叶苍国的朝堂了?”太后的眸光里透出了冷意,“哀家是在问你,你是否可以肯定,你已经成为了楚穆城心尖儿上的人?”
苏小卿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不知是因为她的动作太急,还是因为这朝凤宫里过于浓郁的熏香,使得她的胃泛起了一阵的恶心。
她勉强止住干呕的失礼,恭敬开口:“启禀太后,我只知道王爷很宠我。”
但是自古以来,一个男人宠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至于那个男人是否将其搁在心尖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后这次没让宫女将她搀扶起身了,而是任她就那么跪着,居高临下的瞧着她,“那小卿是否有借着摄政王对你的宠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
她说着,将身子前倾了半寸,“比如在一杯茶里投毒,或是在他熟睡时行刺?”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妇人心的狠毒,叫苏小卿撑在地面的手缓缓扣紧。
地面上铺着的是一张大红的绒毯,用金线镶边的牡丹花在这殿内彰显着它的富丽繁华,俯首面对着这样华丽的景致,苏小卿的心头却满是寒凉之意。
她一直知道这位太后对楚穆城存了杀心,可都一直用一套冠冕堂皇的礼节掩匿得很好。
但如今,对方却赤裸裸地向她言明那心中所想,这是威胁,也是逼迫,这位太后在逼她显露她的诚心,也就是说,对楚穆城的裁决要开始了。
可是让苏小卿不解的是,这场对峙开始的契机会是什么呢?
“太后想要臣妇做什么,臣妇就做什么。”反正此刻保命才最为要紧,万事她都先得从这皇宫里出去再从长计议。
她的乖顺让太后终于满意,“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里又归为了往日的雍容,“楚穆城近来应该在忧心皇城东边的园林修建,你个做妻子的,应该时不时端着养神的汤汁进到书房,为他体贴一二。”
边上站着的宫女将一个沉香木的盒子双手奉上,恭敬地递到了苏小卿的手边。
“那里面都是些珍贵的药材,熬制的方法和用料都在里面详细记录着,王妃拿回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直至回到王府,苏小卿才意识到,自她从那朝凤宫出来时,那个沉香木盒就被她一直紧拽在手里,而此刻,木盒的盖子上已经留下了她带汗的掌印。
那些药材她都看了,没什么蹊跷,但太后既然给她,那就没这么简单,为着保险起见,她还是带着那盒子去了百里晋的院子。
刚一进院门,一个药童向她弯腰拱手,“王妃,师傅不在,他去山上了,说是去寻些药材的种子,好种在王府里。”
苏小卿蹙了眉,“那你师傅说他几时回来没?”
药童摇头,“这个就没准了,要是寻找顺利,师傅当天就归,若是遇着险路,怕是还会在山中寺庙留宿。”
那个百里晋,真是个不着调的家伙!
苏小卿带着木盒离开了别院,她心中的着急混杂着忐忑,让她的胃里又泛起了恶心,“丹蝶,给我倒杯温水来。”
丹蝶一见她面色有些难看,连忙上前将她扶进了屋里,“王妃,你怎么了?”她有些慌了,“可要奴婢去将百里大夫请来?”
苏小卿冲她摆手,“不用,歇歇就好,再说了,他也不在。”她就着丹蝶的手连喝了两杯水,那阵恶心劲儿才平复下去。
顺了气,她又将视线落到了那个沉香木盒上,“丹蝶,你派人给王爷送个信,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赶紧回来。”
这样大的事情,她必须立马告知给楚穆城知晓,到底两个人的脑子要够用些,她一个人确实有些六神无主。
“好的,奴婢这就去。”
丹蝶前脚刚走,苏筠绣后脚就晃进了她的卧房,“哎哟,姐姐身上这件春衫真是惹人羡慕,宫里太后赏赐的吧?”
苏小卿的手按在木盒上,神情戒备地看着她,“侧王妃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
要知道,她一向不怎么待见这苏筠绣,整个王府人尽皆知,因而也就使得苏筠绣鲜少腆着脸地来她这里走动,而她也乐得省却虚与委蛇的麻烦。
可是今次倒好,这位侧王妃不仅不请自来,还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这让苏小卿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苏筠绣依旧用两个眼珠子不遗余力地打量着她身上的新衣,“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别人的好处不能白拿。”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