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毫不留情的喝骂之声响彻整个山脚,古香古色大轿在地面上狂烈震动,跛脚武者轻轻一拍轿顶,翻身落至轿前,背对轿门,面朝百晓生等众派高手。
“三阁主勿怒,何必与这个一无是处的书生计较,他的头颅在下帮您取了便是。”
自轿顶落下的跛脚长发武者不屑的望向百晓生一行人,微微偏头向轿中人说道。
大轿缓缓恢复平静,轿中人未发一语,跛脚武者未得出手命令,只得负手于后,冷眼看着前方。
“百无一用是书生,算无遗漏神机阁。百晓生看来你很在乎这句话啊?”
轿子后面执杖棕发老者迈步走到跛脚武者身旁,看着脸上存有愠怒的百晓生笑意十足。
“流云,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放肆,看来当年那两耳光没将你打醒啊!”百晓生看着跛脚武者身旁道貌岸然的执杖老者冷然嘲讽道。
“无影剑痕”剑无踪,“覆海鲨”段平涛,“麒麟虎”林啸,“霸刀”黄泉望着百晓生出声喝骂的棕发老者,顿时明白不远处这行人的身份来历。
被称作“流云”的棕发老者听闻百晓生喝骂,脸上笑意不减,不再理睬百晓生,偏头转移视线看向各大门派在场的话事者,抱拳高声道:“剑掌门,段帮主,林帮主,黄门主,多年不见,诸位风采依然吶!”
被叫到名字的四大门派之主面面相觑,无奈拱手还礼,显然与这流云先生乃是旧识。
九阳宗宗主司徒行,铁砂帮少帮主沙衡见四大门派之主抱拳还礼,微微皱眉,思量前方到底是何势力。
就在两人思索间,只见那棕发老者又看向他们朗声问道:“前方可是九阳宗司徒宗主与铁砂帮沙少帮主?”
““九阳剑”司徒行”““血魔手”沙衡”
两人不明敌方身份,各自报出名号。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司徒凌与沙通天的传人果然不凡。”老者流云手捻山羊胡,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淡淡开口。
“你是何人?”
司徒行见对方直呼自己父亲名讳,冷然问道。
“血魔手”沙衡同样面色不善,但心思深沉,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
“老夫神机阁管家流云,失礼之处,两位莫怪。”
绿袍执杖老者对着两人微微颔首,态度恭敬谦卑。
“神机阁?!”
沙衡与司徒行面色凝重,望向身旁剑无踪与段平涛等人,见众人点头,方才确认眼前这伙人的真实身份。
先前百晓生与众人讲述圣魔教与龙虎山秘辛之时,曾谈过神机阁这个组织,因为双方存在恩怨纠葛,各派之主当时都没多做评价,神机阁擅长推演天机,与江湖各派实则都有利益上的往来,一如先前的剑无踪林啸等人都曾因为门派中的疑难去过神机阁求得指点,也因此识得管家流云,虽说他们付出了相应的报酬,但也确实在神机阁建议下解决了问题。
“原来是神机阁流云管家,曾听家父提起过,失敬了。”“血魔手”沙衡对着流云点头拱手致意。
他父亲铁砂帮帮助沙通天曾对他讲过,神机阁乃是道门一脉,虽说很少参与江湖之事,但在武林中的地位绝不在八大正道门派之下,尤其是他们的行事风格,不管正邪凡是有求,只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神机阁必会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交好各派的同时更拉拢了不少江湖好手。
九阳宗宗主司徒行见沙衡示好,百晓生无动于衷,考虑到九阳宗日后在江湖上的发展需要,同样朝着流云抱了抱拳。
“流云,你这神机阁的走狗管家真是愈来愈懂得狐假虎威了,在江湖上招摇撞骗打探消息,招揽替神机阁卖命之人还不够,现在跑到这来凑热闹了。”
百晓生见身后众派话事人敛去战意,心思摇摆,嘲讽流云的同时捎带着将这些人也数落了一番。
“百晓生,你与神机阁的恩怨咱们稍后再算。”
流云冷眼瞥视百晓生,恶狠狠出口,随即看向各派话事人。
“诸位此次齐聚在此,目的不言而喻。我神机阁阁主前些时日参演天机,得出血剑出世武林陷危之卦,故嘱托三阁主带领我等来此为中原武林同道贡献一份绵薄之力,神机阁愿与诸位共抗万蛇洞天罗宗等魔教败类。”
流云转身踱步,说得慷慨激扬,满脸肃然正义之色。
“哈哈哈哈,流云,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你神机阁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我百晓生难道还不清楚吗?自私自利,狼子野心,当年勾结圣魔教谋害龙虎山一事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吗?”
百晓生看着背对自己,举杖高挥的神机阁管家,冷声质问道。
“百晓生,你不要血口喷人!污我神机阁声誉!”流云转身杖指百晓生。
“恼羞成怒了?流云,你不配与百某说话,让清洪老鬼滚出来,在轿子中藏头缩尾有碍于他神机阁三阁主的威名。”
百晓生自神机阁众人出现之后,整个人再不是先前儒雅淡然的神情,每一句话毫不掩饰敌视姿态,先前讲述龙虎山与圣魔教的时候,百晓生大致讲了自己与神机阁的恩怨纠葛,其实他说的只是当中的冰山一角。
当年江湖百晓生游历江湖,碰到四处招揽武林豪杰入神机阁的流云,两人一见如故,饮酒论道,相谈甚欢,后来流云邀请百晓生前往神机阁参观,百晓生欣然与之同往。
在神机阁天命崖上流云引荐百晓生见到了神机阁三阁主清洪老道,通过交谈百晓生得知了流云邀请自己去往神机阁的真正意图,原来神机阁想要招揽他为阁中客卿,替神机阁卖命。
百晓生得知真相后为自己轻信他人感到懊悔,随手给了欺骗自己的流云两巴掌,流云还击之时被神机阁三阁主清洪所阻止,并邀请百晓生与自己对弈一局,胜则离山,败则入阁或者死。
百晓生欣然接受,与神机阁三阁主清洪手谈一局,两人对弈了三天三夜最后以百晓生半棋为胜。孰料最后清洪出尔反尔,联手流云将百晓生打成重伤,并在天命崖上题下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算无遗漏神机阁”十四个大字。
后来百晓生的师父,早已避世不出的儒门名宿硬闯神机阁将他救下,自此之后百晓生对神机阁恨之入骨,尤其是神机阁三阁主清洪。
百晓生知晓神机阁在江湖武林的声望地位,故此有些事情他只能避而不提,此次他让各帮派放神机阁入山,除了想了结当初恩怨外,也想看看各帮派与神机阁的关系到底如何,这各大门派组建的同盟是否真的牢不可破。
“清洪,你若不敢出来,便带着你的人滚吧!各大门派已组建同盟,此地再不容许一派停留,否则杀无赦。”
百晓生见前方轿子中毫无动静,回头扫视各大门派话事人,面上笼罩寒霜,阴冷出声。
“哈哈哈哈,百晓生,你能做得了各大门派的主吗?”
话未落,轿帘动,一道模糊鬼魅身影似真似幻,泰然闪至神机阁管家与跛脚武者身前。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轿中人着水蓝色衣衫,披挂深蓝色绒毛披风,头戴高冠,似儒似道,处处透露着雍容华贵,地位不凡。
此人除了眼角皱纹深邃沧桑,两鬓斑白外,整个身体挺拔高耸,面色红润安详,看不出具体年岁,正是神机阁三阁主清洪。
百晓生见清洪现身,眉头舒展,皮笑肉不笑道:
“清洪,你终于出来了!当年的旧账今日做个了结吧!”
“不急,百晓生,稍后本阁主自当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在场各派掌门表明一下态度。”
清洪逼视百晓生身旁的冷寂与袁呈心后,目光在林啸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崆峒剑派剑无踪当年因为自己儿子剑少流之事去往神机阁拜候,曾与这清洪有过一面之缘,对此人的印象说不上好坏,本不欲与其争执,但百晓生乃是他相交多年的朋友,实在不忍冷眼旁观,遂抬腿迈步来到百晓生身侧。
“清洪阁主,不知你想要什么态度?各大门派确实已就血魔剑一事组建了同盟,而且也就此地的归属问题达成了共识,任何组织门派再想染指此地,众人必合力退之。”
剑无踪乃是正道八大门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对神机阁其实并无太多敬畏之心。
“剑掌门误会了,稍后我等自会退出此地,只是在此之前本阁主想问诸位一句,在我神机阁退去之前,能否请各位作壁上观,容我了结一下私人恩怨?”
清洪故作无所谓的摇摇头,朝着剑无踪阴阳怪气说道,同时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百晓生。
“这……”
剑无踪听出清洪话中隐含之意,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林寨主,段帮主,黄门主你们与我神机阁都是老相识了,能否给本阁主一些时间,解决一下私人恩怨,稍后我保证带着阁中弟子退出此地,如何?”
清洪见剑无踪为难,也不强加逼迫,转移视线朝着林啸等人出言笑问道。
段平涛与黄泉对视一眼,各自点头,随后朝着“血魔手”沙衡一招手,三人同时退回各自门派营地。
“麒麟虎”林啸看着离开的三人,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液,肩膀重封刀踏步与百晓生几人站成一排,表明心意。
百晓生曾在草婆婆的手下救过他林啸,此时让他退下袖手旁观弃百晓生于不顾,怕是比杀了他还要难。
“你们与我父亲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今日的事算我一份。”
司徒行跨宝剑走到林啸身旁,面向神机阁众人说道。
“剑掌门,你想好了吗?”
清洪见林啸与司徒行表明态度,面色微寒,冷冷向剑无踪问道。
“老夫已站在此地,岂有再后退之理!”
剑无踪提剑在手,身躯一震,浑身充斥森寒剑气。
“好,很好!”
清洪双手击掌,脸上笑意更盛。
“百晓生因为你我的恩怨将虎头寨,九阳宗和崆峒剑派拖入其中,你还真是有些本事。”
百晓生毫不理睬清洪讥讽之意,淡淡说道:“过奖了。”
“不过你真以为凭你们这些人就能留下我们?一旦爆发群战,我想驻扎在下面的万蛇洞与天罗宗怕是不会安静的驻足观看吧?”
清洪放肆大笑猖狂大笑,他本来想合自家门派高手之力击毙百晓生,没想到剑无踪等人丝毫不念旧情,竟然阻拦于他,虽说神机阁可与这几人一战,但眼下局势瞬息万变,人数上对己方殊为不利,他不得不想办法撤离此地。
百晓生等人听闻此话,皆是皱眉思索,放过清洪等人心有不甘,不放又怕魔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众人踌躇难决之时,一道熟悉声音自空中陡然响起:
“先生何必如此忧虑,他们想走放他们走便是了,除了那个领头的,谁曾得罪过先生,今日萧某做主替你把他留下可好?”
第四十八章神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