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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覆海鲨”段平涛

  “林啸,你还未死,我又怎好先你而去!”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本已平滑如镜的湖面再起涟漪,一声炸响,碧水腾空,一道人影自湖底飘然而出,人影自十六位并排而站的蓝色劲装汉子头顶飞掠而过,面朝凉棚居中落地。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来人体形消瘦,面庞黝黑,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赤裸双足。手拿一半臂长银色小巧鱼竿,上悬金色丝线,吊钩处还垂挂一条挣扎摆动的赤红鲤鱼,俨然一中年渔夫装扮。
  他低头看着垂死挣扎的赤鲤,淡淡一笑,随之伸出右手轻柔抚摸了一下鱼身,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然后猛然将鲤鱼拽下,抬手间张口将鱼头吞入口中,咀嚼的同时随手将鱼身抛回湖中。
  “段平涛,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如此令人作呕。”
  虎头寨寨主“麒麟虎”林啸,放下手中的酒碗,按住腰间大刀刀柄,起身缓缓走出凉棚外,身后两名绿衣侍卫紧随其后。
  “覆海鲨”将嘴中的鱼头咽下,随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流淌的鲜血,看着对面站立的三人“哈哈”一笑。
  “林大寨主过誉了。当初你寨中那两个百年金鳞龟的滋味当真是人间绝品啊。”
  林啸闻言眉头一皱,握着刀柄的手力道不由重了几分。
  “放肆!”
  林啸身后两名绿衣侍卫怒然开口,同时探手出袖,一触腰际,迅猛一挥,两道金光犹如匹练直射“覆海鲨”段平涛。
  段平涛斗笠下眼中不见丝毫波澜,微微摇头。
  “找死!”
  “覆海鲨”身后十六位蓝色劲装汉子暴喝出口,同时左右各有两人跃出,三股叉猛然拍地,四股沙尘凝聚的风旋直撞两道金光。
  金光与沙尘风旋自段平涛身前相接,金色匹练霎时没入沙尘,在风旋中随之舞动,嗤嗤作响,大有一破而出之势。
  渔夫打扮的段平涛似乎是被眼前风旋吹的有些不耐烦,双目眼神一凛,手拿钓竿的手微微一震,消散眼前沙尘,两道金光冲着“麒麟虎”林啸身后的绿衣侍卫疾射而回,势头更为迅疾。
  两名绿衣侍卫眼见金光临身,瞳孔微微一缩,脚步微抬侧转身影,挥手各自抓向一道金色匹练,同时聚力于五指,握抓为钩。金色匹练遇掌化为两条金色腰带,然去势不减,仍在两人手掌滑动,溅起丝丝血迹。
  绿衣侍卫双足猛然下踏,手掌再运内力,白烟浮现,终于在金色腰带将要脱手而出之际牢牢抓住。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同时运气注入腰带之上。
  “算了,正事为重。”
  林啸淡然出声,将身后还欲出手的两人制止。
  两人闻听寨主发话,一拍腰际,将金腰带复归于身。
  段平涛身前的四名蓝色劲装汉子同时后撤,回归队伍。
  凉棚内的众人看见双方势力对战草草收场,皆无任何反应,只有那三名剑客低声自顾自的说道:“无趣,实在是无趣的很。”
  “虎头寨左右护法“绿衣双使”,实在不足一晒。”
  段平涛正了正头上的斗笠,不屑道。
  “段平涛,你千鲨帮十六夜叉在我眼里更与死人无异。”
  林啸阴狠的目光扫过“覆海鲨”身后一十六人,针锋相对开口说道。
  “我来此不欲与你逞口舌之利,待此间事情结束,你我再决当年胜负未分之局如何!”千鲨帮帮主段平涛压下心中升腾的杀机,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有胆来此地夺食,我怕是你活不到事情结束啊!”林啸嘴角略带嘲讽说道。
  “你虎头寨与我千鲨帮同列绿林十大门派之中,实力不过半斤八两罢了。我若在此地身死,你认为你有那么好的命能活下来吗?”
  “那便拭目以待吧。”林啸直视段平涛双眼,转身回到凉棚之内。
  一直在客栈中偷偷注视外面场景的掌柜,急忙吩咐店内已经吓破胆的伙计搬出一把椅子送到段平涛近前,段平涛拿着椅子走到乞丐栖身的大树阴凉处,缓缓坐下。
  他抬头眯眼打量了一眼穿着破烂的乞丐,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凉棚众人,除了白衣老者微不可察的与其目光交汇一下,剩余之人毫无反应。最后他又抬头望了一眼群山环绕的孤寺,压低斗笠,缓缓闭眼。
  客栈内外经过刚才的一场微小风波,又回归了平静。
  一直面带笑意注视全场的说书先生拿起桌上的折扇,“啪”的一声潇洒在胸前展开,带动微风拂面,笑着说道:“适才既然故事被打断,则预示有些话还未到当讲之机啊。”
  凉棚中手拿紫金拂尘,面露清正祥和之气的道人轻声笑道:“先生说笑了。方才林寨主和段帮主故人相见,以叙旧情,手下高手较技切磋,乃江湖常有之事,还请先生莫要见怪才是。”
  “岂敢岂敢。”说书先生合拢折扇,对着道人微微抱拳。
  说书先生心中了然,千鲨帮和虎头寨虽然同在绿林十大帮派之列,但两派因为相邻较近,致使帮众因为地盘归属,利益划分私下冲突不断,恩怨由来已久。更重要的是当年“覆海鲨”段平涛因为觊觎虎头寨两头可增进内力的金鳞龟,假借拜山之名,趁林啸不注意,将两龟窃取生食,引得林啸一怒之下杀了千鲨帮副帮主,若不是后来其余绿林帮派从中调和,当年必会有一帮从江湖除名。
  说书先生本想借故少讲一些乌鸦寺的秘辛,同时希望在座众人对这两方势力心存怨忿,奈何被道人一眼窥破当中玄机,反倒将了自己一军。
  若不是为了道人门中的物件,他又岂会忍受这等挑拨。
  “既然道兄对乌鸦寺如此感兴趣,那在下必当知无不言。”说书先生两块竹板上手,敲出叮叮之声。
  “当年古佛寺三大不出世的高手将悲空住持尽废修为之后,乌鸦寺收容的魔道余孽和被镇压的僧众出人意料的全部自行兵解,引动乌鸦寺地底蹿出茫茫血气,整片山林尽在血光笼罩之中。血魔剑裂地出世,悲空住持由佛入魔,运使魔门邪功血魔祭,欲以古佛寺高手同归于尽。”
  说书先生讲到此处,放下竹板,惊堂木入手,“啪”的一声敲击桌面。
  “同归于尽意味有死无生啊!”
  说书先生悲叹一声。
  “古佛寺乃武林最神秘一脉,也是守护江湖安宁最后的屏障,想来不会如此不济才是。”
  沙哑低沉的阴郁之声自白发老者空中传出,凉棚中的几人不由得侧目看了他几眼,树上一直不曾理会众人的破衣乞丐眼中则出奇的闪过一丝寒芒。
  白发老者察觉到树上微弱的杀意,沧桑的面庞竟然浮现出若许的笑意,他用干枯的手掌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抬起头,阴翳的眼神迎上乞丐微冷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小乞丐,你想死?”
  不等乞丐答话,最角落着黑衣,被黑色神秘布袋的冷酷男子清冷说道:“古佛寺于整个江湖,整个武林正道有恩,老先生出言似乎有些不当。”
  白发老者扭头望向黑衣男子,布满褶皱的面庞微微抖动。
  “小子,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放入口中,缓缓咽下,然后擦拭了一下嘴角,淡然道:“那你又是否知道你在同谁说话。”
  白袍老者怒极反笑,双手按在桌面之上,正欲抬腿起身。
  “砰”
  另一边说书先生瞧得两人将起争执,手中惊堂木再次敲击桌身,“咔嚓”的细微之声接连响起,众人定睛瞧去,只见说书先生身前的桌子,自惊堂木下开始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缝,直至延伸到四支桌腿,桌子裂而不到。
  “各位皆为大事而来,在此刻发生冲突实为不智,若不想竹篮打水惹火烧身,还请给在下几分薄面,待此间事了,再行干戈如何?”说书先生温润的脸色稍显愠色,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白袍老者闻言,看了一眼说书先生后,微微眯眼,放弃了起身,黑袍冷峻公子亦无动作。
  树上的乞丐望向黑衣男子,微微点头致意,黑衣男子同样轻轻点头。
  说书先生瞧得众人安静下来,拿起竹板继续说道:“就在古佛寺三大高手和众僧将被血魔祭吞噬精血,九死一生之时,一老僧驾驭佛光手持宝塔破血雾而来。”
  讲到激动人心时刻,说书先生本想拿起惊堂木再敲桌面,可刚刚抬臂便僵在半空,因为他突然想起,身前的桌子已再经不起丝毫的劲力了。
  随即他心思一转,伸手迅速指向场中众人,笑问道:“各位可有知老僧身份者?”
  众人听得闻讯,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三剑客的胖子,“啪”的一拍脑门,故作高深的喊道:“来者定是托塔李天王无疑!我小时候听过故事,传说中托塔李天王有九层玲珑宝塔,降妖伏魔,威力无穷,定是他!”
  众人相顾无言,一时无声。
  胖剑客见无人为其喝彩,颇为纳闷,对身旁的另两名剑客道:“大哥,二哥,你们说是也不是?”
  枯瘦剑客和尖嘴猴腮的剑客对视一眼,故作深沉的分析道:“传说中李天王是一个将军,而不是老和尚啊。”
  尖嘴剑客闻声,一拍大腿笑道:“定是他后来出家做和尚了,聪明如我,聪明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