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洪荒年代里,淮河流域的龟山传出一个天惊石破的神话:说是神龟卵石转化,后从大禹王当年在淮河治水擒锁水怪巫支祁的水母井里演变成了活猴子,蹿出淮河,偷吃了太上老君李聃丹山八卦洞里炼制的灵丹妙药而百窍通灵后,又凭他本能的嗅觉,蹿进了东方一座盛产瓜果桃李的花果山,栖身奇瀑水帘洞里,好生快活逍遥起来,久而久之,被群猴拜为山主,自称“美猴王”,打出一面“齐天大圣”之旗,尽显升天有路、入地有门的本领,随心所欲,搅得天地神鬼不安……玉皇大帝甚恐此猴法术无穷而毁了神宫天府,为稳其乱性,封他个小小天官弼马温。然而,猴王生就狂傲自大,嫌官卑职微,便嘲笑讥讽玉皇,屁股一拍,冷眼一刺,气极甚怨地返回淮畔龟山水母井下,欲与育他成猴的水母娘娘一道进龙宫闯地府,大闹阎王殿,干涉阴阳两界不平事,非气死玉皇大帝不可。已被镇锁的水母娘娘,却心惊胆战不敢逃离牢井,便劝说猴王莫去惹恼天帝了。正当猴王,一意孤行之际,太上老君临井善劝:“猴子,你偷吃了老生的灵丹又喝了玉液琼浆成仙得道便罢了,却搅得天地不宁,胡闹天宫,玉皇不但怪罪于吾,且要让彭祖收回吾的道术,让吾传经授道于天地人间而不能。方才听观世音老母说,你还要救出水妖巫支祁,兴风作浪三江五湖,捣龙宫、闯地府、闹王殿,毁天宫,使吾大为惊骇,便来劝你,你要收敛脾性,放弃可怕的邪念尔!”
悟空嗡声嗡气道:“不是俺老孙笑你,你吃了西王母的圣果成仙,隐居淮渎丹山修道炼丹,著书写经多年,不去弘扬道家育人的学说,却以精心炼制的金丹讨取天帝欢心谋取一官半职,自以为荣,安享神鬼天宫,难道就不有负彭祖让你苦行修道普济人世之心乎?何脸来劝老孙?殊不知,老孙欲救水母娘,当是知恩图报也!”
“猴子,你与水母何恩之有?”老君茫然地问。
“老孙怎忘水母养育之恩?”猴王深情地慨叹,“当年大禹王将水母镇锁在这口深井下,老孙就是一个神奇的龟卵石珠,小白龙来探水母,带来东海龙宫琼浆玉液和上万年的保命延寿灵芝草,让水母娘育化了吾。几百年后,吾变成一个石猴,水母又用灵芝和乳汁喂养,渐渐使吾长成了一个通灵人性的猴子精。老孙在东海花果山成了猴头之后,又去灵台山三星洞菩提祖师那儿拜师学艺十年,学得无所不能之术,翻筋斗云十万八千里,行如风,走遍三山五岳,飘游五湖四海,故被祖师起名悟空也。谢毕菩提师祖,从灵台山一个筋斗返回花果山,又去了东海龙宫,取走了好不神威的兵器——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老孙又闯了龙宫地府,从阎王爷生死簿上划去了吾的名字,当然长生不死矣。离别水母的那一天,老孙发誓过,一定要设法救出水母,还要去天宫大闹一番。于是乎,老孙偷吃了老君丹山仙洞里宝藏的灵丹,升天入地自如起来,就为水母出气而大闹天宫!虽犯了天条,毕竟为水母出了口怨气。遗憾的是,老孙没能亲手杀了当年擒吾水母的大禹王侄子庚辰天将。现在老孙有了百窍通灵的法术,决不忍心水母受困于此。”
“猴子,老生理解你的心情。水母娘娘虽是你生身之母,但它仍是一个罪神。你一旦放逐了它,它就会兴风作浪,祸害淮河,使其洪灾泛滥,百姓难免又遭灭顶之灾,吃尽洪水之苦。不瞒你说,老生和太白金星为你犯下闯龙宫地府涂改生死薄和强取定海神针金箍捧一罪,在玉皇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不然,玉皇早就下令让神兵天将讨伐你了。若是你不听老生劝阻,那就休怪老生以略施法术,降服你!”于是,老君便把怀揣的釜鼎施法变大,变成万斤之重的巨釜,重重盖掩了井口,又厉声道,“猴子,即便你有升天入地的本领
,亦不要抱有什么幻想,如果你执意要救出水母,那老生现在就施法让神釜之鼎,沉沉压死你们,让你们永远不得重见天日!”
“你这个玉皇走狗,俺老孙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悟空用金箍棒直捣釜盖。
“悟空,就不要责怪老太君了!”水母抖抖青苔紧裹的身子,不禁发出一声乞叹:“老上太君啊!求你不要如此惩罚于吾矣,亦不要
责备悟空救吾之心,悟空能有这份孝心,吾亦知足矣。不瞒说,自打几百年前大禹王携天将将吾擒锁在此,吾就反悔深深矣!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诅咒过天帝和大禹王啊!只因吾在淮河流域兴风作浪,戏水弄潮,恶习不改,坑害百姓至深,大禹王替天行道,惩罚于吾,吾是罪有应得!几百年过去了,吾虽吃尽牢井之苦,但吾仍冷静思过,悔悟反省,发誓改恶从善,重新做神,乞求玉皇开恩,让吾早日重见天日。不仅如此,吾更记怀姐姐骊山劝吾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之话,现在吾是一个什么样的罪神,老君你该清楚了吧?”
“猴子,听了水母娘的话,你的感想如何啊?”老君拍拍釜盖问。
悟空回道:“水母这般坦荡,老孙就请求你收回釜鼎吧?”
老君道:“你猴子改变了主意,老生现在就把釜鼎撤回丹山八卦洞去,若是你出尔反尔,老生还要如此而行的。”
“老上太君啊,请你万万宽心,不等玉皇开恩放逐吾,吾绝不会逃离此井半步的。现在吾只求你,以你的道性,相助悟空,让他成为一个善行天道的美猴王吧!”
“悟空,你意下如何?”老君地问。
悟空说:“良母教诲俺成仁之道,吾当听从矣!”
“善哉!”老君遂把釜盖移开,施法后,慢慢还原,揣入襟内。一股水腥气冲井而起,井水汩汩冒涌间,但见悟空腾然跃出,把棒立地,朝老君作揖道:“请受老孙一拜,日后还望老君多多指点!”
老君微微笑答:“你敬重老生,那就听老生一言相劝,现在就随老生去天庭向玉皇请罪?”
悟空抓耳腮,眨亮眼,毛嘴顿开:“请罪可以,倘若玉皇佬儿反目为仇,那……”
“多虑,多虑矣!”老君道,“只要你主动请罪,息了玉皇之怒,吾敢说,玉皇不但宽恕你,还会重用你的!”
“嗬,玉皇佬儿能另看吾等毛猴?”悟空嘻嘻一笑。
老君把胡须一捋,抬高话音说:“你个小小毛猴,在水井里泡了几百年,本来就够精明的了,吃了老生炼制的灵丹,更精灵神通矣,
你去天宫一闹,玉皇大帝可惧怕你,一旦脾性勃发,恐乱了天宫神圣的秩序,乱了下界百姓不得安宁,玉皇大帝岂能不招安你耶?”
“好呀!玉皇佬儿能知俺老孙的厉害就好,俺倒要看看,玉皇大帝如何重用俺来?不过……”悟空挠挠耳毛入:“若是玉皇大帝不像你老君所言,那就休怪老孙无礼,吾抄你老君在凡界所有的修道炼丹洞矣!”
老君脸色一板,呛了句:“猴子,任你怎么狂傲撤野,老生自有道术制服你的!”稍顿,又把话锋一转,“只要你请罪,老生保你在
天庭有高官坐,宝马骑,享尽荣华富贵!”
“闲话少扯,老孙这就随你去了!”悟空俯视井下,告慰道,“水母娘,恕孩儿不孝,吾随老君去了!”
水母吁口气回道:“悟空,放心去吧!只要你多行大义天道,感恩于天帝,有朝一日,老母会体体面面重见天日的。”
日已中天,晴空万里。
从丹山上天台,悟空与老君同驾云头,冉冉升天。很快入了南天门,飘临灵霄宝殿。天灵官传报,玉皇大帝宣召后,老君入内,先施礼道:“回禀陛下,臣已劝降悟空随来拜见陛下!”
“宣他进来吧!”
玉皇仰脸吁口气,面呈愠怒地望着跳蹦入殿的悟空,刚要启口,就见悟空拱拱毛手,身子稍稍一欠道:“老孙回拜玉皇陛下来了!”
“平身吧,悟空!”玉皇说,“你顺从太上老君劝降,请罪来了,朕当然不追究你触犯天条之罪了。原因嘛,是你上次来天庭,出于
报答养育你的水母之恩而大闹天宫的,朕能理解宽容你的。怎么说你是一个横空出世敢与天地之神相斗的精明猴王,论你的神通法术,天兵将帅是无与伦比的,谅朕思量不周,上次封你官职太微,让你太委屈了,现在你归顺天庭,朕当加封你一个极品官,如何啊?”
“官居极品?”悟空的心怦然一动,欢喜得两手直搓道,“难道说陛下还能加封俺老孙与玉皇齐名的称号——齐天大圣不成?”
“悟空,你太聪明矣!”玉皇遂朝旁侍的太白金星递个眼色。
太白金星宣旨:“玉皇诏曰,为上保天宫秩序,下保地界安宁,特加封无所不能猴王悟空为齐天大圣!悟空接旨!”
“嘿嘿!玉皇陛下,你当真器重俺老孙矣!”悟空笑呵呵接旨,又随意问,“俺老孙已是至高无上,该与陛下平起平坐了吧?”
“悟空,你只是与玉皇大帝齐名,而不是齐位。”太白金星又抬高嗓音地宣道,“玉皇恩旨,为安大圣之心,享受荣华富贵,特在蟠
桃园辟一幢富丽堂皇的大圣府。钦此!”
“悟空,你该满意了吧?”玉皇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遂起身隐入帘后去了。
悟空正在发呆,老君贴近暗示:“悟空,知足者常乐,你该回大圣府了吧?”
悟空心里仍是恍惚,一冲动跳上玉皇宝椅,老君不禁愠斥:“悟空,你又失态了?怎么能随意触及玉皇宝椅耶?下来吧,快快下来!”
悟空两手直拍,仰脸哈哈笑着,口气强硬道:“老孙坐上天府宝椅,舒心多了,俺看谁敢不听从大圣发号施令?哼!哼哼!”
李天王面带嘲笑,讥刺道:“大圣,要是在下界连云花果山的山头宝椅上,你倒是个无可挑剔的猴头之王耶,哈哈!”
“大胆!”悟空勃然大怒,手指道,“李天王,你敢再胡言乱语,大圣就一棒砸烂了你的狗头!”
“大圣息怒!”三太子哪吒道,“大圣,李天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动怒,伤了和气?现在你大圣在天宫,不是万岁爷,亦是千
岁爷了!”
“嗯,这话还差不多!”悟空眨眨眼,怒色末敛地大拍宝椅,火气又一冲道,“大胆李天王,你竟敢奚落本大圣,还不给俺跪下请罪?”
“哎哎?”面起惊色的老君,慌忙圆场,“李天王,就给大圣赔个礼吧?闹不好,天庭又要大乱了。”
“要赔你赔去!”李天王啧啧埋怨道,“太上老君,你劝降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猴子,劝来这个祸害,天宫岂能有安宁之日?”
“你个狗天王!”悟空刚伸出大棒,李天王倒亦受惊蹿跑了,老君上来劝止:“悟空,天王已被你吓跑了,就收起金棒吧,小不忍则
乱大谋也!就不要计较他了,走,老生陪你去大圣府上,品品茶,散散心!”
太白金星又上前道:“请大圣息怒!”
悟空这才讨个体面,跳下宝椅,同老君入了大圣府。
座落在蟠桃园中的大圣府,倒亦别致华丽,金壁辉煌。大殿内,皆是明幌耀眼的珠光宝器。寝宫内,四壁光华,玉案、玉榻,各种饰物,缤纷魄丽。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悟空一入府,就见风姿绰约、貌美如玉的天女,如蜂如蝶地围着悟空,让悟空吃得舒心,看得开心,可谓恍入极乐仙宫。老君与悟空品茶谈了会,便回官邸了。
一连三日,悟空惬意在府,早有仙茶,中有圣果,晚有玉液,浑身毛发生得茸茸闪亮,一双火眼金睛,更是炯炯有神。正当这般逍遥自在、奢侈豪华的生活,切肤入骨缠绵着悟空身心时,一个始料不及大事发生了。
是日,天宫西方传出王母娘要举行盛大蟠桃盛胜会的佳讯,生来爱吃桃子的悟空当然闻而大悦,就在他欲参盛会喜不胜收之下,王母娘礼请的客单上竟然没有他大圣的名字。会前这天,悟空看到头戴束发金箍、身披诸色道袍的四方仙长以及各路仙姑,各驾云头,络绎不绝向昆仑进发,气得泼口大骂:“这个老婆娘太不把俺老孙放在眼里了!玉皇,你封俺什么狗屁不如的大圣?”
一气恼,他飞入云天,手舞金棒,气得声声怒喝,“老妖婆,老孙倒要看看,还有哪路仙人来参加你盛会?”
此刻,云天红彤,彩云飞舞,七彩纷呈,光灿耀目。但见西方昆仑上空,福禄寿喜财五位星君连同木公、老君、彭祖、张仙、童姥、刘海蟾以及和合二仙遥遥而来,转眼又见红孩儿、金童儿、青女儿、玉女儿,皆脚驾风火轮,并各洞许多仙翁、仙姑,涌涌趋趋,飘汇昆仑。悟空越看越冒火,大吼一声,闪身潜入桃园,见满园树上累累的桃子,怒骂:“老婆娘,你莫得意,老孙非让你蟠桃会空欢喜一场!”他跳起来,专摘又红又大上千年一熟能使人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庚的寿桃吃个不尽,牙累肚胀下,仍不解恨,又狂舞金棒,把快近寿龄嫩红趋熟的桃子,劈砸得满园滚飞,毛手又一开,带劲一吹,吹出无数猢孙猴儿。胀红的血眼,散射火星,呲牙发响地传令:“孩儿们,都给吾把地上的桃子吃光啃光!”呼啦一蹿散,满园里皆是猴儿们,争先恐后抢吃桃子……
少顷,悟空又号令:“猴儿们,都跟吾来!”呼啦一阵,齐飞而旋,散出狼籍的蟠桃园,胀饱肚子的猴儿们,又跟悟空潜入兜率宫,
把太上老君为大会特制的琼浆玉液和馈赠列仙的高级补品,洗却一空,悟空这才解心恨,哈哈大笑:“老婆娘,俺老孙看你蟠桃盛会上如何哭笑了?哈哈!”一蹦三跳闪出兜率宫,把手一挥,“孩儿们,都回花果山好生逍遥自在去吧!俺老孙先去淮河龟山孝敬水母,随后就来!”
群猴突起,按落云头,直奔东海花果山飘去了。
不多时,怀揣玉液和寿桃的悟空,满心欢喜地来到水母井下,就一一亮出此品,水母娘很是诧异地惊问:“悟空,你从哪弄来这些天国之宝?”
“娘,甭问了,吃吧,吃了这千年一熟的寿桃,保您长生不老;喝吧,喝了这老君孝敬列仙的玉液琼浆,保您精气不衰!”悟空又挤眉弄眼道,“孩儿这般孝敬水母,还有啥要问的?”
“就是看一看、闻一闻这些物华天宝、延年益寿之品,娘亦知足矣!”水母又咕噜噜吐出话来,“悟空,你是不是又闹天宫了?”
“咳!甭问了,您就尽管享用吧!”悟空一手托仙桃,一手托玉罐,恭敬道。
“不!”水母摇摇青面獠牙的头,追问,“你不说出这些宝贝的由来,娘不会享用的!”
水母执意不肯,悟空只得和盘托出:“娘,不是孩儿故意要冒犯天条地规,可恨的是,王母亦太小瞧俺悟空了,吾跟太上老君升天入宫,请罪于玉皇,倒亦得到了宽容,玉皇便起重用之心,封了一个与玉皇齐名的齐天大圣,并赐吾一个华丽富贵的大圣府。近来西王母要举行蟠桃盛会,请遍了各路仙长、仙翁、仙姑乃至金童玉女,唯独不请吾堂堂的齐天大圣,万分气恼之下,孩儿毁了西王母的蟠桃园,又洗劫了太上老君特为大会炼制的玉液琼浆和馈赠列仙的高级补品,便含恨离宫,孝敬母亲来了。”
“糟了!这祸闯大了!“水母娘并非幸灾乐祸,而是惊讶地劝告,“悟空,你快逃吧?玉皇大帝不会饶恕你的!”
悟空毫无惧色地哼笑:“嘿嘿!量玉皇不敢轻举妄动于吾?难道说,孩儿做错了?”
水母轻叹一声:“唉——!你的脾性是要改一改了,怎么说,这件事你是有过错的!娘没有落难前,是个作恶多端的淮河水怪,几百年的水泊生涯,凡间好坏人事,还是能分得清的。这件事上,你错就错在,为官虚荣心太强了!就因西王母拟办蟠桃盛会,而没有礼请于你,你就毁了桃园而相报,列仙们几百年才盼到一次这样天国盛会,享用不到西王母的寿桃和太上老君的玉液琼浆,当然不会怪罪西王母和太上老君,而恨之入骨于你也!你可得罪一大片众神仙啊!不用玉皇动怒,天兵天将各路仙长联起手来,不讨伐你才怪呢?”
“娘,您说得不无道理。然,孩儿从来不后悔,即便闯下了大祸,毕竟解了吾心头之恨,玉皇胆敢动吾,悟空就能叫天宫永世不得安宁!”
“你就有无穷的法术,亦敌挡不过太上老君那鼎神釜啊!”
“神釜?”悟空一激灵,讨问道,“娘,您说的神釜,就是老君施法将它盖在井口的那鼎神釜?”
“正是,正是。”
“不用担心,孩儿这就去丹山八卦洞,取来那鼎釜就是了。”
“取它何用?”水母急中生智,“现在能保护你不受天将神兵伤害的,亦就是这釜鼎了。你现在就去老君八卦洞,将釜隐藏,若是天兵天将缉拿你来了,你就带这神釜,坠入河涧,此釜当会助你通行东海、黄海,让他们缉拿不得,你万不可守在娘这儿。”
“为什么?”
“一旦知道你隐藏在这儿,吾当罪加一等,少说要死撑活挨受刑上千年矣!”
悟空闻言道:“孩儿记住娘的话了!”说完,腾身而起,蹿出井口,直奔丹山八卦洞去了。
这是一个天造地设的石窟洞,九曲十八弯的洞穴道里,既有石床、石凳,又有潺潺的泉水,乃道家创始人李老子早年修道炼丹的地方,他在这里修道成仙后,被西王母请进天庭,辅助处理天机大事去了。悟空隐入此洞,忽儿跳上炼丹台,好奇地摸摸,忽儿跳入炼丹炉里,唧唧而笑;忽儿跳上仙人床,翻上滚下,嬉闹不止。最后,他用金棒挑起笨重的炼丹釜,鼻孔里哼出声:“老君,老君呀,有你神奇的丹釜,俺看你能奈何于吾?哼哼!”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忽然,洞外传来呼呼大作的风声,悟空放下神釜,哧溜蹿近洞口,一看,丹山上空,云雾弥漫,旋风狂舞,山动谷摇,湖泊里水柱冲天,再一看,穿破云翳的皆是绿、红、黑、黄、青面獠牙凶目闪光的天鬼神将,阵阵怪吼,压境而下。果然不出水母所料,蟠桃会后,玉皇大帝即令二郎真君率天兵将帅,普天寻找,缉拿悟空来了。没容多疑,的悟空用棒挑勾丹釜,旋转几下,轰隆一声巨响,如火山爆发,他携釜冲破洞崖,飞上云空。刹那间,二郎真君怒目凶光,直逼而来,操戈大喝:“猴子,你哪里逃?乖乖束手就擒吧,看戈!”此声如雷而起,一路天神提戈带剑,冲杀而来,但见悟空把金棒带劲一摔,灼灼闪光的丹釜,脱离金棒,摇摇坠落丹山脚下一汪涧水里了。一声巨响砸溅起冲天水柱,涧塘里的水花呼呼冒涌,瞬间,漫成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塘。悟空在云空用金棒抵挡天将一阵后,挺身云头,朝伤筋动骨、狼狈不堪的残兵败将嘲笑声:“你们这些神鬼废料,存心找死乎?俺老孙留你们活命,去回命玉皇吧!”说定,灵光一闪,似一只天鹰,凌空直下,扎进汪汪冒水的釜塘去了。就在二郎真君大呼小叫,号令天将围涌而下时,奇怪的是方才落水的丹釜,碎成无数块釜片,一片接一片冒出水面,又闪着一缕又一缕红蓝青紫光芒,扑哧哧一阵火光之后,像炉火锤打的神刀利箭忽儿冲出水面,忽儿在大塘上空旋飞,击挡得临空而下的天将们嗷嗷大叫,落荒而逃……
涧水宁静之时,败阵回天的二郎真君,垂头丧气地叩见玉皇:“回禀陛下,恕二郎无能,这个孙猴子法术太大了,他居然把太上老君留在八卦洞的炼丹釜放入水中,形成一个无法侵入的破釜涧了!”
“这还了得?”玉皇大帝沮丧地惊叫,“丹釜落在悟空手中,天宫祸患无穷啊!”
太上老君献奏:“请玉皇勿虑,老臣自有制服孙猴子的法术!”说罢,亮出金钢圈来,“玉皇,容老臣下凡,去破釜涧探个虚实,即
使套不来猴子,亦会让它乖乖呆在破釜涧,不敢升天来的!”
玉皇又带点怨气道:“老君啊,都是你的灵丹作的怪啊,孙猴子不是偷吃了你的灵丹,何来升天入地妖术耶?眼下,你的炼丹釜又落在他手,要想制服孙猴子谈何容易啊!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朕只要你想尽法子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妖猴悟空,困死在小小破釜涧,万万不能让他随心所欲大闹天宫,朕就心安了。”
“请陛下勿虑,老生的金钢圈会把他套在破釜涧的,若是不然,老生甘受陛下处罚!”
玉皇又叹口气:“即使把他套在破釜涧上天不能,在地亦要让他不得纵恶人间,如果不然,下界凡人岂不诅咒朕治服不了一个水母生的妖猴乎?”
“老生会让陛下满意的!”
是日黄昏,老君坐骑板角青牛,悠悠飘来淮河入湖口的丹山。自此,神奇的破釜涧究竟发生什么样奇怪的故事,请诸君慢慢品读《猴皇传》。
楔子